第三百六十五章 捕捉

　　火焰和克勞奇的笑容壹樣囂張。
　　眼神和神色，都猙獰抽搐著。
　　哈利遙遙和他對視，擡起手腕，看壹眼時間，壹邊輕輕壹揮魔杖。
　　鋼鐵巨蛇壓下，身子平鋪，火車壹樣，橫沖直撞，碾著沖向克勞奇。
　　猛烈迅疾，火焰排空，樹木傾塌，蛇腹下流著炙熱、亮黃如血般的熔金。
　　他壹躍而下，在空中，往分院帽裏壹摸，抽出蛇骨劍。
　　目光直勾勾盯著火焰後藏匿身形的那個人。
　　克勞奇心裏咯噔壹聲，笑容漸漸僵住，眼神中的神情，從猙獰、嫉恨緩緩轉變為驚愕、不可思議。
　　哈利·波特竟沒第壹時間去救火。
　　來不及想太多。
　　巨蛇已經裹著厲火沖撞過來，哈利也握著劍，從天而降。
　　對哈利念咒？
　　那就被巨蛇撞上……
　　而且沒法保證，自己念咒，就能對這個人造成傷害。
　　克勞奇壹揮魔杖，腳下土地拱起，彈弓壹樣把他射到身後，而攏起的部分又眨眼變成壹面石墻。
　　巨蛇隆隆撞來，把墻拱得四分五裂。
　　哈利輕巧落地，魔杖壹抖，魔力剝開四周聚攏而來的厲火，毫不猶豫，沖向克勞奇。
　　“妳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哈利看著他，輕聲說道，“為什麽不笑了？”
　　“克勞奇，妳是壹個帥哥，多笑笑才好看。”
　　他說著話，並不影響自己手上的動作，寶劍舞動，招招奔著克勞奇致命處斬去。
　　克勞奇狼狽躲閃，魔杖揮動，盡可能地釋放咒語。
　　但那些咒語，幾乎沒能起到效果。
　　魔力、體力、感知力，他都遠遜色哈利。
　　“妳很驚訝我為什麽不去救火，而是要先抓妳？”哈利壹劍刺去，欺身而近，克勞奇正要揮動魔杖，念咒拉開距離，他忽然伸腳。
　　猝不及防，倒退的腳被絆住，踉蹌倒地。
　　除妳武器！
　　壹道紅光，從哈利另壹只手射出，撞在克勞奇手上，魔杖飛出，哈利偏頭，沒有接住，讓它擦著自己耳朵飛遠，落到厲火中，哢壹聲炸個響後，就別焚燒成灰燼。
　　哈利壹腳踩住他的胸口，擡起手，又看壹眼時間：“五十三秒，還不到壹分鐘。”
　　“現在明白了嗎？”
　　他高高舉起魔杖，魔力匯聚，大股大股，洶湧澎湃。
　　“萬咒皆終！”
　　魔力撲出去，潮水湧出，卷著風壓在所有厲火身上，它們負隅頑抗，還想要繼續吞噬下去，可魔力截斷厲火所需的任何燃料，它們噗嗤噗嗤壹陣的消散熄滅。
　　哈利又從口袋裏掏出壹把種子，往前壹拋。
　　魔杖壹揮。
　　氣象咒刮起壹陣微風，卷著種子，飄向被厲火焚燒後，所有的焦土上。
　　它們落地、然後紮根、發芽。
　　焦土上，依舊荒蕪、雪花落下，就立馬呲壹聲變成水蒸氣飄起，但壹點點綠色冒個尖，不再那麽死氣沈沈、多少有了些生機。
　　克勞奇盯著哈利，壹只手握住他的腳：“波特，妳真的太優秀了。”
　　“感謝您的誇獎，教授，要給我加分嗎？”哈利低下頭，看著他。
　　悉悉索索，耳邊有植物生長的響動。
　　克勞奇艱難點這頭：“當然，格蘭芬多加二十分。”
　　“表揚妳出色的劍術、還有出色的咒立停。”
　　他稍微停頓下。
　　“不過波特，到此為止吧。”他又猙獰笑起來，哢吧壹聲，壹樣東西被他拉開，叮壹聲後，乳白色刺目的煙氣從他袍子下湧出來。
　　沒有魔力波動。
　　濃霧中，克勞奇揮手，勉強施展出壹道無杖咒語，霹靂爆炸掀起巨大氣浪，吹著哈利倒退。
　　在爆炸聲浪中，克勞奇打個響指。
　　就在此時此刻。
　　“鎖影鎖形！”哈利倒退的同時，念出咒語，把空間鎖住，巨大的魔力紛湧，讓這壹片小小空間，都有果凍般的膠質感。
　　他又壹甩魔杖。
　　氣象咒吹走白霧。
　　克勞奇還倒在地上，他手裏牽著壹名家養小精靈。
　　“教授，我得誇贊妳，確實很出人意料。”哈利魔杖壹點，從他袍子下，壹枚被用過的煙霧彈飛出來，落到他手裏，“普通人的武器，像妳們這種人，不是最看不起普通人的嗎？”
　　克勞奇咬牙切齒。
　　反應竟然這麽快？
　　壹秒、兩秒？
　　再稍微慢上壹點點，自己就能被幻影移形帶走。
　　“覺得我反應很快？”哈利把那枚東西丟下，閱讀著克勞奇的臉色，“教授，真讓我傷心，我以為妳對我很了解，我以為妳會對我很有信心。”
　　“竟然會覺得，我沒法在這麽久的時間裏反應過來嗎？”
　　克勞奇沒有說話。
　　家養小精靈委屈巴巴地縮在克勞奇身邊，緊緊抓著它的手，體內微薄的魔力在努力運轉，壹次又壹次，但壹點用都沒。
　　“教授，還有別的法子嗎？”哈利問他。
　　克勞奇依舊沒說話。
　　“飛來飛去。”哈利壹揮魔杖，念出咒語。
　　莫麗常用這個咒語，去沒收喬治、弗雷德身上攜帶的那些違禁玩意，算是飛來咒的變種，不需要指向具體的目標，就能讓眼前，自己想要種類的物品飛出來。
　　克勞奇的袍子撩起。
　　雜七雜八的東西飛出來。
　　壹只無痕伸展咒的口袋，被哈利用四分五裂割碎，裏面的東西壹股腦湧出來。
　　幾枚魔鬼藤的種子、咬人甘藍、曼德拉草。
　　幾瓶魔藥，花花綠綠，有治愈的、也有毒藥。
　　壹把火弩箭。
　　幾枚圓滾滾的手榴彈。
　　其中壹個瓶子引起他的註意，被魔法層層加固、裏面湧動著乳白色細小的塵埃，哈利壹挑魔杖，這個瓶子落入他手裏。
　　熟悉的氣息、淩冽冰冷的觸感。
　　是白霜。
　　“妳已經找到狂獵了？”哈利看著他，壓低語氣。
　　克勞奇壹歪腦袋，看向家養小精靈：“妳猜？”
　　他不敢和哈利對視。
　　沒有人敢和壹名擅長攝神取念的巫師對視。
　　哈利壹揮魔杖，壹枚手榴彈扭曲變形，變成壹只大手，掰著克勞奇的腦袋，強迫讓他和自己對視上：“回答我的問題。”
　　目光對視上。
　　攝神取念。
　　哈利不等他回答，窺視進他的大腦裏。
　　克勞奇的大腦中，裝著虛構的記憶。
　　伏地魔是年輕、英俊的模樣，是霍格沃茨的校長、是魔法部的部長，而他巴蒂·克勞奇，是霍格沃茨的黑魔法學教授，他們壹起住在霍格沃茨城堡中。
　　哈利加大魔力。
　　這是大腦防禦術的保護。
　　唯壹能抵抗攝神取念的魔法，它的確有用，但對哈利造成的困擾，也只局限於那小小的幻境。
　　哈利繼續窺視。
　　他閱讀到克勞奇的童年。父親、真正的父親忙忙碌碌、整日不著家，母親對他溺愛，寵著他去做任何事。父親不在家的時候，毫無疑問是幸福的，可壹等父親回來，虛假的幸福就會崩塌，老克勞奇壹向看不起母親對小克勞奇的溺愛，每次回來，都會狠狠訓斥。
　　小克勞奇以為自己表現得優秀，就會得到父親的認可。
　　他從壹年級開始，就表現出超出常人的優秀，並在六年級拿到十二個“O”，但老克勞奇沒對他有哪怕壹句誇獎。
　　反倒是伏地魔被他的天賦吸引，對他溫柔。
　　哈利閱讀到，克勞奇在成為食死徒後。
　　伏地魔會訓斥他，糾正他的毛病。
　　也會誇獎他，獎勵他的成績。
　　食死徒們，貝拉特裏克斯、卡卡洛夫、羅道夫斯，愛屋及烏，都像兄長姐姐壹樣對待他。
　　在他將近二十年的人生中，頭壹回感受到家的感覺。
　　哈利閱讀到，在伏地魔第壹次倒臺後，他被關押起來，是如何痛苦、是如何懷念那個“家”，是如何痛恨把自己束縛、控制起來的“父母”。
　　但……
　　自從三年前開始，克勞奇的記憶就有缺失，大片、大片的缺失、大片大片的空白，乃至於最近半年的記憶，什麽都沒有。
　　他的記憶開始於，他出現在禁林邊緣，他要去找阿拉戈克，把人肉送過去、詢問它們的近況。
　　最關鍵的。
　　他是怎麽來這兒的？他的藏身處在哪？伏地魔剩余的魂器？他的計劃……
　　這些東西都不存在於他的大腦。
　　哈利挪開目光。
　　克勞奇爬俯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嘿嘿笑了起來。
　　哈利壹揮魔杖，那只大手抓住家養小精靈的腦袋，掰著它和自己對視。
　　攝魂取念。
　　同樣的方式。
　　侵入家養小精靈的大腦，就比侵入克勞奇的大腦容易得多，它並不會大腦封閉術，所有的壹切都坦坦蕩蕩展露在哈利眼中。
　　它是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名叫“卡卡”，在廚房工作十多年。
　　但它的記憶也有大片空白。
　　在開學後、每天晚上的記憶都被清理。
　　而且……從小巴蒂·克勞奇站在禁林邊緣開始時間的那段記憶，也都消失不見，被人為清理掉了。
　　“波特，別費勁了。”克勞奇扭曲、猙獰，“妳什麽都不可能知道。”
　　哈利沒有說話，思考著那大段、大段的空白。
　　有時候空白也是壹種線索。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哈利回頭看去，是鄧布利多和海格。
　　“哈利，抓著克勞奇了嗎？”鄧布利多詢問。
　　哈利沒說話，讓開遮擋，把克勞奇的身影，暴露在他們兩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