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七章 獨角獸

　　這片古老的應許之地，似乎也沒時間流逝的痕跡。
　　林子裏很幹凈。
　　沒有落葉、沒有枯枝，每壹顆蘋果樹都生機盎然、舒展枝蔓，看不到蟲蛀、也見不著鳥巢。
　　只是現在七月，在枝枝葉葉間沒有果子，哪怕青澀、不成熟的果子都沒。
　　哈利打開獵魔人感官。
　　食死徒腐臭、腥爛的氣味幾乎實質化的展露在他眼裏，他順著氣息摸去，翻身爬到樹上，打量著他們——是兩名巡守的食死徒，卡羅家的兄妹，和哈利上壹次見到他們時相比，也許是出獄後的日子還沒阿茲卡班的好，也許是進入這裏的代價。
　　他們兩個人面容枯槁，活死人壹般。
　　身上有著和自己壹樣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哈利沒急著對他們出手。
　　繼續披著隱形衣前行。
　　食死徒們兩人壹撥，他們在島上巡邏著，麻木僵硬，像極阿茲卡班的攝魂怪們。
　　卡羅兄妹似乎就是這群食死徒裏，地位最高、和伏地魔最親近的人了。
　　沒有貝拉特裏克斯，也沒看到小巴蒂·克勞奇。
　　伏地魔僅僅想要依靠這群人？
　　但只是這群人，他們還做不到窺視到隱形衣下的自己。
　　從外面看去，阿瓦隆不小，可走起來十分輕松，哈利很快走遍這片只有蘋果樹的土地，只剩最後壹塊地方沒有踏足——阿瓦隆的中央，那壹處種著壹顆巨大蘋果樹的湖心島。
　　湖水湛藍。
　　哈利帶上龍皮手套，伸出手，觸摸水面，沾染上壹些湖水，遞到鼻尖，輕輕嗅動。
　　帶著壹絲蘋果香味。
　　他把手套摘下，再試著觸摸湖水。
　　不熱不冷，染在皮膚上，帶來最愉悅的感覺，對皮膚也沒傷害，甚至還有些滋潤的效果。
　　舔上壹口，和普通湖水並沒差別，身體也並沒傳來任何不適。
　　安全。
　　哈利潛下水，確認這片湛藍的湖水能很好遮掩住自己身形後，才把隱形衣收起，潛泳到湖心島上，重新穿上隱形衣，烘幹衣服和腳印。
　　感官中。
　　這片湖心島上，只有三道氣息，都不是食死徒那種腐臭的氣味，也沒有獨屬於湯姆的那種復雜味道。壹道在樹裏，盎然、磅礴的生命氣息，另外兩道在樹下，熟悉，熟悉地勾起哈利深藏在腦子裏的記憶。
　　他悄悄走過去。
　　只幾步，視野裏就看到壹些東西。
　　樹下，躺著兩個人。
　　時間在他們身上停止，悄無聲息。
　　哈利楞楞看著。
　　白發但年輕英俊的傑洛特，還有黑發長袍的葉奈法，他們在這，果然在這。
　　是睡著了？
　　還是……
　　他內心突然生出壹些不安，加快腳步走過去。
　　樹下兩個人，沒有呼吸，沒有心臟。
　　像死去壹般。
　　哈利試著伸出手。
　　忽然，壹道白光從蘋果樹裏射來，朝著被隱形衣覆蓋住的哈利。
　　他及時翻滾躲閃過。
　　白光沒入土地，悄無聲息，看起來沒有絲毫殺傷力。
　　壹擊未中，緊接著第二道白光打來。
　　哈利不敢硬抗，在自己的感官中，白光給予自己壹種極大的威脅。
　　他繼續躲閃。
　　白光源源不斷、暴雨壹樣密集。
　　哈利揮動魔杖，身下袍子，咻壹聲躥出去，變成壹把鋒利的劍，狠狠刺入蘋果樹內。
　　壹頭聖潔、矯健的生物從樹裏跳出來。
　　馬身、獨角。
　　是獨角獸，但和這個世界的獨角獸完全不同，它身上蘊藏著極其強大的氣息。
　　它低聲嘶吼，刨著蹄子，護在那兩人身前。
　　哈利怔怔看著它，想到什麽，低語詢問：“伊瓦拉誇克斯，小馬？”
　　希裏和他說過，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她說過自己有壹位獨角獸朋友，那是她在科拉茲沙漠時遇到的，她們壹起度過了壹段艱難的時光，並結下深厚友誼。
　　和傑洛特、葉奈法有關，哈利第壹時間就想到了它。
　　獨角獸動作停下，遲疑著歪起腦袋。
　　“希裏？”哈利又報出壹個名字。
　　獨角獸狐疑打量著他。
　　“我是希裏的哥哥，哈利，她應該有提起過我？”哈利放慢語速，低聲說道，“我也是獵魔人，狼派獵魔人。”
　　獨角獸目光落到哈利胸口上，赫敏送他的那枚獅鷲吊墜上。
　　“哦，這不是徽章。”哈利低頭，和它壹起看著，想了想，這期間東西太難解釋，索性直接嘆氣，“好吧，就算我是獅鷲學派的，妳不應該更放心才是？”
　　獨角獸點點頭。
　　“我和妳保護的那兩個人是朋友。”哈利嘗試著走近，“傑洛特像我父親，葉奈法是姐姐。”
　　獨角獸眼神壹變。
　　“我知道他們的關系。”哈利立馬改口，“但妳知道，如果我叫葉奈法媽媽，或者阿姨，會發生什麽事。”
　　獨角獸向壹旁讓開壹些距離。
　　哈利放心走近，看著他們兩個：“現在他們是怎麽回事？死了，還是活著？”
　　獨角獸點頭。
　　“還活著？”哈利在分院帽裏翻找，“讓我嘗試壹下。”
　　他取出壹瓶魔藥，擰開瓶塞，半蹲在傑洛特身前，就要把魔藥灌進去。
　　獨角獸把腦袋伸過來，拱開哈利的手，在瓶口嗅動，確認魔藥無害，才把腦袋縮回去，似乎還有些震驚獵魔人什麽時候竟然開始用起沒什麽副作用的藥劑。
　　鮮紅色魔藥被灌入。
　　但沒能帶來任何改變。
　　傑洛特依舊沈睡。
　　“希裏有說過他們什麽時候才能醒來？”哈利詢問。
　　獨角獸看向壹旁蘋果樹。
　　“結出果子？”哈利想了下，猜測他的想法。
　　獨角獸點頭。
　　“怎麽讓果實結出來？”哈利追問。
　　獨角獸徘徊，不安地刨著蹄子，好壹會後，它突然開口：“我不知道。”
　　哈利驚訝：“妳會說話？”
　　“我當然會。”獨角獸搖頭晃腦，“我只是不想，蘋果島要結出果實，需要仙女們首肯，但她們很小氣，我和她們交流過，他們不肯。”
　　“而且……”
　　“大約五十年前，壹個長得很好看，但很邪惡的家夥闖入這裏，和仙女們發生矛盾，他們打了壹架，所有的仙女就都消失不見，他甚至還想對希裏想保護的這兩個人下手，但被我趕走了！”
　　說到後面，它很驕傲。
　　“伏地魔。”哈利吐出壹個長長的名字。
　　他擡起頭，看向天空，沒有魔法痕跡。
　　自從進入島嶼後。
　　除了食死徒，他就沒看到伏地魔。
　　他在哪？
　　總不可能，只讓食死徒進來，他知道的，就算自己狀態再不好，也不是幾位、十幾位食死徒能對付得了的。
　　“但仙女們和我說過。”獨角獸踩著蹄子，“如果有壹天她們消失不見，又有心懷正義的人過來，可以讓他潛入湖底，嗯……只要和他說這句話，他會明白是什麽意思的。”
　　“妳明白嗎？”
　　哈利點頭，面無表情：“如果來的不是大不列顛人，恐怕真的會壹頭霧水。”
　　“讓我去找湖中劍嗎？”
　　傳說，亞瑟王在石中劍斷裂後，受到大魔法師梅林的指引，來到聖湖邊，誠心悔過，被湖中仙女賜予他湖中劍，等到晚年，亞瑟王將要回歸阿瓦隆的時候，讓自己仆從把劍還回去，丟到聖湖裏。
　　就是這片聖湖嗎？
　　哈利起身，看向湛藍湖面：“在我來之前，有其他人來過這裏嗎？”
　　獨角獸點頭。
　　“他做了什麽？”哈利問道。
　　獨角獸搖頭。
　　哈利壹怔：“什麽都沒做。”
　　獨角獸小跑到壹旁，就在湖邊，踩了踩蹄子。
　　哈利明白過來：“妳是說，他在這邊站了很久，然後什麽也沒做就離開了？”
　　獨角獸跑回來，歡快地打個響鼻。
　　哈利沈默，盯著湖面，深吸口氣，感受著空氣中的氣息，湖心島上，依舊只有這三道氣息不變，但在更遠的地方，有壹道模模糊糊，難以捉摸的魔力。
　　邁腳走近。
　　氣息依舊晦澀、模糊。
　　走到湖邊，哈利伸出手，輕輕壹拉，魔力顯現出來，它牽連著的壹只拳頭大小的眼珠也顯露出來，就在湖面上，遠離湖心島的位置上，遙遙眺望、監視著這片島嶼。
　　伏地魔很小心。
　　他知道哈利感官敏銳，所以他沒有在島上設下任何魔法，遠遠監視。
　　哈利手掌用力，把魔力捏碎，啪得壹聲，那枚眼球也跟著破碎。
　　“傑洛特和葉奈法能離開這嗎？”哈利皺著眉。
　　獨角獸沒說話，也沒動作，只靜靜看著他。
　　哈利吐壹口氣，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阿瓦隆內時間恍若靜止，才讓兩人保留下性命。
　　這是自己壹眼就能看出來的事。
　　當然……
　　伏地魔也能壹眼看出來。
　　只是哈利很好奇。
　　他們為什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在自己離開後，和狂獵戰鬥裏留下的？
　　“我知道了。”哈利深吸口氣，拍了拍獨角獸的脖子，“保護好他們倆，我去尋找讓蘋果樹結果的方法。”
　　他向湖水走去，握緊魔杖，掏出“殺人鯨”魔藥。
　　伏地魔真的很擅長利用大勢。
　　無論他成事、還是二年級那會、亦或現在。
　　想必他現在壹定很得意。
　　自己挖好了坑，站在坑口，光明正大、坦坦蕩蕩，就等著自己，然後親眼看著自己為難，卻還不得不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