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5章 幫元向西越獄

　　余淵的回歸，就像是漫長的寒冬之後，響起的第壹聲春鳥啼鳴。
　　盡管懸而未決的種種憂心和顧慮，已經壹層層地在林三酒心裏積成了厚雪，她依舊隱約感覺到了變化；就像冰雪漸漸化開，露出了閃爍著壹點濕亮的希望。
　　飛船在天空裏壹直不緊不慢地走了接近兩天，在這兩天的工夫裏，余淵和林三酒為了湊齊“山寨幻體編輯機”的材料，可謂是想盡了辦法。從【eBay】中能買到的東西終究有限，更多的材料，還得從Karma博物館廣袤的、遍布著進化者的大地上找——所以二人的心思，主要都花在該怎麽讓人偶師同意停船上面了。
　　根據余淵的說法，他“在人偶師面前賺來的壹點好顏色”，也是有限度的，經不起壹會兒提壹個要求；何況他和人偶師實際上並沒多少交情，對方壹個不高興了，給他打下船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所以招人煩的事就落在我頭上了是吧，”林三酒咕噥著說。
　　“據我看，他已經很煩妳了，”恢復成人的余淵，只有在面對林三酒時，偶爾還會冒出點數據體的風格來：“所以多煩點少煩點也沒多大區別。”
　　“合著我們的分工，就是壹個演白臉，壹個演討厭臉。”
　　“妳這總結很對。”
　　林三酒硬著頭皮，契而不舍地煩了人偶師好幾次，期間挨的冷嘲熱諷、精神攻擊，足以讓壹般人自閉，但她最終還是成功讓喬坦斯停了兩次飛船——第二次甚至還改道了，飛去了壹個大型集市，讓余淵壹口氣買著了大半材料和零件。
　　至於錢，反倒算是比較好解決的問題了：林三酒以平價賣掉了五件【今天我是厭氧生物】，在集市裏搭了個算命攤子，讓神婆幹了壹天的活；最後實在差壹點錢湊不夠，她還找喬坦斯打了個秋風。
　　在喬坦斯眼裏，林三酒的地位已經從“人偶師大人的朋友，可能也是個大人物”，直線下滑到“壹個蹭船蹭飯的比較窮的進化者”了；因為少了害怕畏忌，他沒事就跟在林三酒等人身邊，不過兩天工夫，就混成了個熟人。
　　兩天下來，林三酒也發現了，喬坦斯這個人雖然看著是壹副摸爬滾打久了，處事很膩滑的樣子，實際上卻軟和得甚至有點好欺負——哪怕他不願意幹什麽事（比如替林三酒放風，觀察人偶師的動向），多敦促催勸幾次，他也會挨不過去而答應下來，反而叫林三酒自己都於心不忍了。
　　“余淵準備試著把機器拼起來了，”林三酒將內線電話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對著那壹頭的人偶師說：“說不定很快就能看見元向西，跟他說上話了。妳還記得元向西吧？”
　　雖然名稱是“電話”，但人偶師自然不可能在另壹頭也舉著個話筒，跟她閑聊天——這實際上是飛船內線廣播的壹部分，通過駕駛艙裏的揚聲器響起來，因此哪怕人偶師不想聽，林三酒也知道他聽見了。
　　“妳不來看看嗎？不來也沒事，壹會兒把元向西弄出來了，他肯定也想去給妳打招呼的。”
　　林三酒在心裏估摸了壹下，感覺差不多了，再說下去駕駛艙裏的揚聲器恐怕有危險，那就怪對不住喬坦斯了。等她掛了電話時，壹回頭，發現余淵、喬坦斯，以及三個最近就沒怎麽回過卡片庫的人形物品，已經把材料圖紙都鋪開了壹地，正團團圍成了壹圈。
　　余淵嘴裏叼著壹把改刀，將幻體對著光舉了起來，不知道在觀察什麽；負責打下手的喬坦斯和幾個人形物品，叮叮咣咣地忙著將幾塊板材拼接在壹起。林三酒反倒成了最沒用的那個人，只好隔壹會兒就問壹句“喝水嗎”，“用不用我把燈光調亮點”。
　　“這裏，是個能量儲存囊，”余淵壹邊幹著林三酒看也看不懂的活，壹邊將幻體上壹處指給他們看。“將能量儲存囊連接到我們昨天剛買的感受器上……不是這個，那個壹捏就彈起來的，對，給我……”
　　林三酒趴在桌子壹角上，將下巴抵在拳頭邊緣，雖然對機械構造壹竅不通，卻仍然看得很認真。感覺就像是她存在心裏從未說出口的壹個願望，她卻正看著它在眼前漸漸成形——不止是元向西要回來了，具體是什麽，她也說不好。
　　在忙活了三個多小時以後，地上的“編輯機”仍舊不太像個機器，反倒像是有人把壹只金屬動物的肚子剖開了，挖出了裏頭壹塊長滿線的“內臟”。
　　余淵似乎卻滿意了。
　　“將幻體放進去，”他伸手調試著編輯機，說：“我們快進到元向西的那壹幕……小酒，是在哪裏？”
　　“潔斯在走廊上打電話的時候，”林三酒盯著投放進半空中的熟悉圖景，急忙伸手壹指：“這裏！就是那個白衣鬼！”
　　余淵“啪”地在機器上按了壹下，圖像頓時凝固在了走廊裏的元向西身上。
　　林三酒壹直緊緊盯著圖像，因此她也不知道余淵做了什麽調整，只是在過了半分鐘以後，在凝滯靜止的電影裏，元向西慢慢地，朝他們轉過了頭。
　　電影裏的潔斯仍舊在打電話，嘴形半張著凝固住了；可是從停頓的電影鏡頭裏，林三酒卻聽見了元向西有點模糊輕飄的聲音——“誰？有人在嗎？”
　　元向西果然是被困在幻體裏了；林三酒渾身壹個激靈，立刻問道：“我們怎麽跟他溝通？”
　　“這是比較有風險的地方了，”余淵皺著眉頭答道，“畢竟不是真正的幻體編輯機，功能不全……我必須先將他從幻體中釋放出來，才能與他溝通。”
　　“萬壹消散怎麽辦？”林三酒壹怔。
　　“他是壹種能量形式，要儲存的話，隨時都可以再儲存起來。”余淵擡起頭，看著林三酒說道：“不過，這就意味著妳必須在他剛剛壹被釋放的時候，就馬上問出答案，到底是必須儲存起來，還是能夠留在外面。時間拖得越長，風險就越大……”
　　林三酒壹言不發地想了壹會兒。
　　“我準備好了，”幾分鐘以後，她低聲說：“妳……妳把他放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