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樂園

須尾俱全

科幻小說

  由身邊人親手拉開帷幕的末日地獄,正向林三酒呼嘯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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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3章 洪水在林三酒的邊緣試探

末日樂園 by 須尾俱全

2024-2-24 19:00

  “快跑!”
  林三酒回頭怒吼了壹聲,見波西米亞的影子緊跟上了自己,這才放開了速度,拼命朝前方狂奔而去。蕩漾著粉紅、碧藍、珍珠白的光色,以壹種既溫柔又冷漠的千鈞之勢,緊跟在她們背後撲來。
  這是來自另壹個維度的力量——她們沒法躲,沒法擋,唯壹能做的就只有用兩條腿跑出它的觸及範圍。
  “快,跟我來,”林三酒壹邊跑壹邊喊道,“往船頭方向走,去醫療室!”
  Exodus早已經設定好目的地和航速了,不管有沒有被大洪水吞沒,它都會壹直朝碧落黃泉的藏身地飛去。現在,她只能希望大洪水會像突然加速壹樣再突然慢下去,給他們留壹個不被傳送的機會;但是且不說這個可能性大不大,她首先得去辦壹件事。
  “離醫療室解除鎖死還有多久?”林三酒高聲喊道。
  “還有14分鐘。”
  “人偶師醒了嗎?”
  “病員尚未出現清醒跡象。”
  這叫什麽十二界的大人物!林三酒在心裏焦躁地罵了壹聲——不是很厲害嗎,受的傷怎麽老也不好?他要是醒了,說不定還能試試從裏面強行突破。
  “妳打算幹什麽?”在呼呼風聲中,波西米亞揚聲問道。
  “得把他帶上,免得他被大洪水傳送走了!”
  波西米亞差點因為吃驚而絆壹跤。“妳腦子怎麽不清楚,”她趕緊重新跟上來,壹張臉上又急又氣:“還有十四分鐘呢,我們站在那兒等醫療室開門的時候,怎麽躲大洪水?靠妳說相聲來拖住它嗎?”
  林三酒百忙之中轉頭看了她壹眼。
  “妳還知道相聲?”
  “現在不是問這種話的時候!”
  對於波西米亞的質疑,林三酒的辦法其實只有壹個:去了再說。
  二人拼盡全力狂奔時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連“大洪水”這種天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的東西,竟然也始終沒有碰著她們的衣角;那壹片色澤閃爍的光芒始終緊緊跟隨在她們身後,如同聞見了獵物氣息而難抑興奮的巨獸。
  當她們好不容易沖到了醫療室門口的時候,波西米亞滿臉又是汗又是眼淚,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氣的;她回頭看了壹眼,帶著哭腔發了火:“妳看後面!頂多還有壹兩分鐘它就追上來了!”
  “莎萊斯,還有多久解鎖?”
  “距離解除鎖死還有五分鐘。”
  “能再次加速嗎?”
  “很抱歉,目前已經是船身負荷能達到的最高速了。”
  這個答案也算是預料之中了……多虧Exodus大得驚人,這才給了她們壹段緩沖的時間。但是逃到這兒也差不多到了頭,前方剩余的船體空間已經不多了;她們再逃也無處可去了,更何況,她總不能再壹次讓重傷昏迷的人偶師孤零零地被扔進末日輪回裏去。
  “妳也想想辦法,”林三酒盯著遠處洶湧而來的絢麗光色,滿頭都是冷汗:“我們怎麽進去?”
  波西米亞怔怔地望著地面,似乎沒聽見她的問話。“天下總有不散的筵席,妳拿了我的就沒跑……”
  沒時間糾正她說錯的地方了,林三酒使勁搖晃了她幾下:“快想想!”
  “我他媽哪知道!”波西米亞發了火。這麽幾句話間,二人半邊身子上就隱約映上了壹片閃爍色彩:“妳打不開門,我也控制不了大洪水,不如妳我在這兒壹拍兩散——誒……?”
  林三酒驀地盯緊了她。
  波西米亞突然睜圓眼睛、歪過頭的樣子,活像壹個貓頭鷹。
  “等、等等,我好像知道了,”她結結巴巴地說,“大洪水不是從上至下……這麽落下來的嗎?它還沒有落到我們腳下嘛!莎萊斯不能加速往前了,那妳能不能讓飛船斜著急速下降?要是能搶在大洪水之前降下去……”
  她沒說完,這個主意就叫她肩膀上重重地挨了林三酒壹巴掌。後者雙眼發亮,來不及誇她,立即揚聲朝莎萊斯下了命令;話音壹落,二人登時只覺自己腳下壹空,隨即被慣性高高地拋了起來——仿佛足足過了好幾秒,她們才前後腳地重新摔回了地上。
  在壹頭紮進下方、急速下潛的飛船裏,沒有被固定住的東西全都搖晃滾落了壹地;連幾個鑲在天花板裏的日光燈也被甩了出來,隨著它們不斷撞擊搖擺,醫療室門口光影閃爍,眼花繚亂——壹時間別提視物了,就連身體都穩定不住平衡。
  但即使是在頭暈目眩之中,林三酒依然能感覺到,映亮了遠處走廊的那壹片絢麗光海,似乎終於緩慢地挪動了壹點兒位置——不是向前,而是向斜上方。
  波西米亞趕緊爬起來,朝上方仰起頭。
  “不行,”她喃喃地說,“我們還沒有和它拉開距離……我看這個距離是拉不開了。它的速度、方位真是像洪水壹樣……沒有規律可循……”
  只要還沒在下壹個世界裏睜開眼睛,林三酒就絕不會放棄。飛船急速下撲時,由於角度傾斜,她此時也被推得靠在了醫療室門上:“莎萊斯,妳他媽也該開始解鎖了吧!”
  “是。正在進入解鎖準備中,”
  在壹片東倒西歪、光影交替、兵荒馬亂裏,回響起莎萊斯柔和平靜的聲音:“請等待——五,四,三,二,壹。”
  在最後壹個字落下的時候,林三酒和波西米亞壹時沒穩住,登時骨碌碌地壹起滾進了突然敞開的醫療室大門裏——直到紛紛撞上了不知什麽設備,二人才嘶著冷氣爬了起來。
  好在外頭的混亂並沒有影響到醫療艙。當艙門打開的時候,面色蒼白的人偶師依然平靜地睡在裏面,連睫毛也沒有顫動壹下。
  林三酒伸手“啪啪”地打了幾下他的臉,不重,卻還是把波西米亞驚得沒了血色。
  “看來是醒不過來了,”她來不及失望,轉頭吩咐道:“快,趁大洪水還沒過來,妳和我壹起找找!”
  “找什麽?”
  “簽證!他上次讓斯巴安給他帶簽證官,因為他說他需要很多簽證來著……”林三酒皺著眉頭回憶了壹會兒,只能隱約想起個大概;但她早在人偶師身上能裝東西的地方拍打摸索了起來:“但他不可能非得等人幫忙才能拿到簽證,他身上肯定已經有了!妳也來幫忙壹起找!”
  “但妳不是說,簽證在大洪水裏也未必起作用嗎?”波西米亞縮著手不肯動,“而且我們明明是要回碧落黃泉的!”
  “不可能了,”
  林三酒頭也沒擡,聲氣稍稍凝重了幾分:“就算大洪水繼續保持這個速度,Exodus被它吞沒也只是早晚的事……我們已經不可能回碧落黃泉了。有簽證的話,我們僅僅是有可能會被隨機傳送;但如果我們沒有簽證,那麽我們三個百分之百會被隨機傳送。”
  波西米亞楞了幾秒。隨即她爬起身,伸手就摸向了人偶師肩膀處壹塊小皮革。
  “……Exodus怎麽辦?”她低低地垂著頭,金棕色的卷發遮住了臉,壹邊找壹邊吸了吸鼻子。
  “斯巴安會照顧它的,我之前就和他囑咐過。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回來。”林三酒已經經歷了不知多少次分別,但每壹次即將與朋友分手時,都仿佛和第壹次壹樣,沈重鮮明得叫人難受。
  尤其是這壹次,與她分別的還有Exodus。這只陪伴了她僅僅幾個月的雪白圓環,卻似乎已經成了她的家,她歸屬的壹部分。它以後會靜靜地停在碧落黃泉的某壹處山間,等著她再次回歸,再次開啟它;而林三酒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見到它了。
  ……畢竟,即使有了碧落黃泉的簽證,她也未必能夠回來了。
  她咽了壹下嗓子裏的硬塊,低聲說道:“人偶師如果準備了不少簽證,那麽可能去往同壹個世界的就不止壹張……即使大洪水來了,規律都失效了,我們也得試壹試。萬壹呢?”
  波西米亞低著頭,“嗯”了壹聲。她運氣不錯,找著找著,忽然動作壹頓,再擡起頭時,手裏竟不知從哪兒翻出了壹疊簽證來。她滿面驚喜,匆忙將簽證分出了壹部分遞給林三酒:“妳也看看,有沒有相同的?有相同的我們再各拿壹張——”
  大洪水溫柔綺麗的光芒,在這個時候無聲地吞沒了整間醫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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