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從血港鬼影到碼頭菩薩

　　當派克作為領風者艦隊的壹員，在萬裏之外的艾歐尼亞，目睹那千帆竟渡、萬炮齊鳴的壯觀景象時，他不由回想起了自己的壹生。
　　很多很多年以前，派克還不是什麽現在的血港鬼影，也不是後來領風者中赫赫有名的“碼頭菩薩”。
　　他當初還只是壹個凡人。
　　年輕時的他，和大多數比爾吉沃特人壹樣，都是從屠宰碼頭開始混的。
　　每壹天，從深海捕撈到的怪獸就碼放在岸邊，等著送進屠宰間拆解處理，終日不休。
　　他幹活的地方名叫血港，因為即使是海浪也沖不幹凈木板條間源源不竭的油膩血水。
　　派克還記得，改變他命運的那個傍晚。
　　“喏，妳這個月的工錢。”胖工頭從錢袋裏摳摳搜搜地數出了幾枚銀海妖，壹臉嫌棄地遞到了派克面前。
　　“謝謝……”派克有些拘謹地伸出雙手。
　　看到自己手上沾滿了的粘稠血水，他又本能地想縮回來，在身上找塊兒幹凈的布料擦壹擦。
　　可他低頭壹看，自己身上又早已沾滿粘稠而又腥臭的血水、內臟、海獸糞便，以及各種令人作嘔的海獸分泌物。
　　尤其是他那雙沾滿變質肉屑的舊雨靴——那鞋面上甚至還有蛆蟲在爬。
　　派克有點不好意思抖了抖鞋面，但這毫無意義。漁廠的工作環境就是這樣，他抖掉幾只蛆，走幾步路就又能全沾回來。
　　而且，蛆算什麽？那些巨型海獸的肚子裏壹團壹團盤踞著的，比人類胳膊還粗的寄生蠕蟲，才是漁工們真正需要頭疼的東西。
　　派克早習慣了。
　　也就是那些在辦公室裏坐久了的工頭，會有點不習慣而已。
　　“算啦。”胖工頭忍著惡心，把錢丟到派克手上：“拿去吧。”
　　“嗯。”派克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幾枚銀海妖幣，腦子裏已經在飛快籌劃著接下來這壹個月的“幸福生活”了。
　　他還沒有老婆孩子要養，父母也早就死在了海上，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壹人吃飽全家不餓，派克的生活壓力倒也不大。
　　而且，最近糧食和蔬菜價格也都下降了不少。省壹點的話，他接下來這壹個月，在吃那硬到磕牙的黑面包和臭魚幹的時候，都可以闊氣地配上壹碗熱騰騰的新鮮蔬菜湯了。
　　如果再完全不考慮存錢的事情，出手瀟灑壹些……那買壹小塊新鮮海獸肉來打打牙祭，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裏，派克不禁期待地咽了咽口水。
　　他每天都在跟那些海獸屍體打交道，卻只吃過連黑心漁廠都不肯留著的變質海獸肉屑。
　　新鮮海獸的肉到底是什麽滋味兒，他還從來沒嘗試過呢。
　　這種高貴奢侈的出口商品，從來都是比港山頂區的那些上等人，和海外各國的有錢闊佬們，才能放肆享用的。
　　要是他有朝壹日，也能……
　　“妳還站在這裏做什麽？”胖工頭壹臉不滿地看著他，打斷了他的暢想。
　　“我……”派克瞬間回到了現實。
　　他還站在那遍地爬蛆、空氣腥臭的屠宰碼頭。
　　身邊貨架上高高堆放著的，就是他暢想中出現的，他剛剛親手屠宰完成的新鮮海獸肉塊兒。
　　貨架邊還用猩紅的字跡，豎著壹塊醒目的警示牌，上面寫著：
　　“盜肉者死。”
　　這牌子就是寫給那些不安分的漁工們看的。
　　派克清醒過來了。他知道自己不該多想。
　　蔬菜湯加臭魚幹，就已經是他這條賤命能享受到的極限了。
　　為什麽要去幻想海獸肉呢？哪怕，他的工作就是海獸屠夫。
　　“……”壹陣沈默。
　　“工頭。”突然，派克攥緊了拳頭。
　　他像是還在夢裏，竟開口對工頭說：“妳能不能幫忙跟經理商量壹下，給我漲壹點……”
　　“什麽？”胖工頭像是聽見了什麽天方夜譚：“妳瘋了嗎？！漁工壹個月能拿多少薪水，可是上頭的老大們定下的數目！妳踏馬還敢多要？”
　　“可是……”派克自討沒趣地縮了縮頭。
　　可他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的不滿。這種不滿，已經在他心裏積攢得夠久了。
　　他看到那些船長，哪怕只是送壹頭海獸到碼頭上，也能從漁廠手裏掙來滿滿壹兜金海妖幣。漁廠將壹船海獸肉塊賣去皮城，更是能從那些皮城闊佬手裏換取成箱成箱的金銀財寶。
　　可他忙碌壹整天，傾盡全力處理完壹頭海獸，到手的也不過是幾枚銅板。
　　這是憑什麽？
　　“憑什麽？”胖工頭很不客氣地挖苦道：“憑妳沒本事！”
　　“妳要是有本事從那些老大手裏搶過漁廠，那妳也能掙來成箱財寶！妳要是能像那些船長壹樣去海裏獵殺海獸，那妳也能掙壹兜金幣！”
　　“可是妳沒這個本事！懂嗎？廢物！”
　　……
　　派克後來壹直深深記著，胖工頭罵自己的話。
　　從某種程度上，是這家夥罵醒了他。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廢物，也為了擺脫那平庸而貧苦的生活，派克選擇了壹條極其危險，但可以改變他命運的道路——
　　他辭掉了漁廠的工作，上了壹艘海獸獵殺船，成為了在海上搏命的海獸獵人。
　　很少有人敢用來自蟒行群島的傳統方式捕獵：飛身撲向獵物，徒手將拖鉤捅進怪獸的身體，然後開始活剖。
　　派克悍不畏死，技巧過人。所以這位魚叉手的身價漲得很快，沒有壹枚金海妖根本免談。
　　此時的他再也不用為每日的吃喝發愁，而且還能攢出錢來，在比爾吉沃特的好地段買下壹間不大不小的屋子。
　　但這還遠遠不夠。
　　派克深知，盡管他已經是比爾吉沃特最優秀的魚叉手了，但他還遠遠算不上壹個可以在比港站穩腳跟的有錢人。
　　只要他停止工作，他就會迅速告別他現在這還算優渥的生活。
　　而他的工作又偏偏那麽危險，每壹次獵殺都需要他以命相搏。
　　派克不想死，他想活著，活著成為有錢人，有自己的船，當自己的老板。
　　所以，他壹直都在期待著，壹場可以真正改變他命運的獵殺。
　　這壹天，機會來了。
　　“琢珥！天哪，胡母在上……好大的琢珥魚！”
　　出航幾天後，這艘雇傭了派克的捕獵船，在海上遇到了壹頭巨大無比的琢珥魚。
　　琢珥魚，這是最受比港商人歡迎的壹種海獸。
　　從它劍齒密布的口中取出的青囊，可以提純出不同的魔法精粹，因而在符文之地無人不為之垂涎。壹小瓶發光的琢珥青油，就足夠買下十艘大船外加船員還綽綽有余。
　　而現在，出現在派克等人面前的，便是壹頭前所未見的巨型琢珥魚。它比派克見過的都大得多也老得多，大張的血口裏露出了成排的青囊。
　　“這麽多琢珥青囊，就算去掉船長、大副、船東、碼頭老大他們拿走的9成5，我作為首席魚叉手，也能從剩下的利潤裏分到至少1000枚金海妖幣。到時候……”
　　到時候他就能買下自己的船，當自己的老板，做自己命運的主人了！
　　派克完全被這美好的未來給迷住了。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跳進了那只琢珥巨獸的口中，為了這逆天改命的寶貴機會，而傾盡壹切地拼死戰鬥。
　　然而，派克這次用完了他的好運氣。
　　正當他準備開工的時候，怪獸幽深的喉管盡頭傳來壹股低沈的顫動。繼而，海面上泡沫翻騰，出現了壹大群琢珥，趕來往船身上撞。
　　“拉回來，快，把他拉回來！”水手們驚慌失措地想要收回派克身上的救生索。
　　然而，船長那的聲音很快響起：“拉個屁！他已經沒救了！”
　　“快點把繩索斬斷！不然船要是撞壞了，咱們的工錢全都得拿去賠償船東！”
　　“……”甲板上，眾人頓時陷入壹片可怕的沈默。
　　“不！不！”派克站在那琢珥巨獸的口中，絕望地看著眼前發生的壹切。
　　他看見在那些水手們的沈默之中，嚇壞了的船長拔出佩劍，斬斷了他的救生索。
　　他在怪獸合上下頜之前看到的最後景象，就是船員們驚懼萬分的表情——他們就這樣看著他，被怪獸活活吞了下去。
　　派克的夢想，還有他作為人類的人生，就這麽結束了。
　　……
　　但派克的故事沒有結束。
　　大海並沒有掠走派克的肉身和靈魂，反而還賜予了他壹股特別的力量，讓他成為了壹種半生半死的特殊存在。
　　壹種新的饑餓攫取了派克的意念，急不可耐地想要復仇和懲罰世人。他將用背叛了自己的人的屍體，填滿最深的海溝。
　　再後來，派克的仇人早已死亡殆盡。
　　但他對罪人的懲戒卻還遠遠沒有罷休。
　　在過去的許多年裏，派克曾無數次回到比爾吉沃特，向那些記錄在他名單上的罪人，展開最為血腥的報復。
　　於是，記憶被深淵扭曲的派克，做到了很多人沒能做到的事情——將恐懼深深地刺進了那些奸商、殺手和無賴們的心底。
　　他就是【血港鬼影】，不死的懲罰者。
　　他的懲戒名單，還遠遠沒有列完。他的殺戮與報復，也還遠遠沒有結束。
　　直到壹個多月前……
　　派克結束了他在海底深淵中的漫長休眠，再度回到了比爾吉沃特，回到了血港。
　　但他這次卻沒有殺人。他只是安靜地坐在血港碼頭，迷茫地看著眼前這個，仿佛突然變得陌生的世界。
　　“那個……”有位熱心的漁工，註意到了這個渾身滴著海水，仿佛水中惡鬼復生的奇怪陌生人：“朋友，妳需要幫助麽？”
　　“……”派克沒有回答。
　　“好吧……”漁工自討了個沒趣，便打算轉身離開。
　　“等等。”突然，派克叫住了對方。這可能是他在死去之後的這麽多年來，第壹次主動跟目標以外的活人搭話：“我能向妳打聽幾個人嗎？”
　　“當然。”漁工好奇地看了過來。
　　“海獵公司的傑克船長、海溝幫的戈比老大、造船廠的賽斯老板……”派克用他那沙啞如地獄惡鬼的聲音，壹連報出了好幾個大人物的名字。
　　這些名字都在他過去的名單上，只是他以前需要殺的人太多，沒來得及輪到罷了。
　　“嘖……”漁工壹聽到這幾個名字，臉色都不好看了：“妳這家夥，怎麽凈向我打聽些死人的名字？他們早就死啦。”
　　“怎麽死的？”派克問。
　　“還能怎麽死的。”漁工撇了撇嘴：“上了領風者的名單，被掛在路燈上了唄。”
　　“……”派克沈默了。
　　又是這樣。他名單上的人，都被那些自稱領風者的家夥，給壹口氣清理掉了。
　　他也是這次回比爾吉沃特才發現，他那張不管清理掉多少，都會有更多惡人補上空缺的名單，竟然真的……
　　“清空了……清空了？！”派克的頭腦壹片混沌。
　　偌大的比爾吉沃特，這座著名的法外惡土、海賊之巢，竟然找不出壹個惡人來了。
　　這是壹件讓派克這個“血港鬼影”，都覺得見了鬼的事情。
　　“他們都去哪了？！”派克在執念的驅使下喃喃自語，狀若瘋狂。
　　“妳……”漁工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妳在說誰？”
　　“那些罪人！”派克攥緊了他那柄從不離身的魚叉：“海賊，強盜，黑幫，殺人犯，妓院老鴇，賭檔老板，黑市奸商，人口販子……”
　　“他們都被清算了啊！”漁工壹臉疑惑：“妳難道不知道嗎？普朗克早就倒臺了，比爾吉沃特現在是領風者協會的地盤。”
　　“……”派克完全無法理解。
　　他在比爾吉沃特活躍了很多年，那時間具體有多久，他自己都記不太清楚了。
　　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裏，比港早就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類似的“改朝換代”。
　　普朗克並不是第壹任海賊霸主。從派克的視角看去，這位所謂的比港海賊王，也只不過是過去歷代霸主中略顯出彩的壹位罷了。
　　時至今日，海賊王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代了。可是，比港從來就沒有變過。
　　不管把王座上的人換成誰，比港都依舊有無數的海賊、強盜、黑幫、奸商……
　　他的殺戮和懲戒也從未停止。
　　惡人們懼怕血港鬼影的傳說。但他們壹邊心虛懼怕，壹邊卻又肆無忌憚地做著更多的惡。
　　壹個新王，什麽也改變不了。
　　壹個血港鬼影，也做不到。
　　可為什麽，現在換成那什麽領風者協會，這些如腫瘤壹般頑固生長在這座城市體內的罪人，就能被消滅得幾乎不存在了？
　　“朋友，妳是外鄉人？”派克迷茫之際，漁工也不由好奇地打聽起他的來歷。
　　“不……”派克回過神來，用沙啞而迷茫的聲音回答：“我就生在比爾吉沃特。”
　　“那妳怎麽壹點都不了解這裏的情況？”
　　“我……”派克艱難整理著那些痛苦扭曲的記憶：“有段日子沒回來了。”
　　“原來如此。”漁工將他當成了出海闖蕩的比港水手。
　　比港每年都有許多被各種原因逼到走投無路，只能孑然壹身到海外冒險的流浪水手。他們大多數人都會永遠地消失在海上，只有極少數幸運兒可以活著回到家鄉。
　　“妳以前住哪兒？血港、灰港、鼠鎮，還是山底貧民窟？”漁工又隨口套起近乎。
　　“我……”派克擡頭看向血港碼頭，喃喃自語道：“就在這裏，血港。很久以前，我就在這座屠宰碼頭工作。”
　　“謔，原來是老前輩啊！”這位年輕的漁工，興奮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也在這裏工作！”
　　派克：“……”
　　他從漁工的聲音裏聽出了幸福和滿足。
　　可他實在無法想象，這種鬼工作有什麽值得滿足的。
　　“哈哈哈，現在不壹樣了。”漁工真誠地笑道：“妳再在家鄉多逛壹逛，慢慢就知道了。”
　　說著，他大方地從懷裏掏出了幾枚亮閃閃的銀海妖幣，遞到了派克手上。
　　這家夥還打量著派克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很自來熟地說：“朋友，看妳這模樣，估計這些年在海上也受了不少苦吧？”
　　“這點錢就算我送妳的了。妳找個地方吃頓飽飯，換身幹凈衣服，可別再打扮得這麽人不人鬼不鬼的了……說真的，看著真挺嚇人的。”
　　“我……”派克楞了壹下。
　　他終於意識到，這漁工為什麽會來找他搭話了。
　　他壹身破破爛爛地坐在路旁，看起來就跟個要飯的似的。
　　而在如今比爾吉沃特的大街上，乞丐還真能算得上是壹種引人註目的“珍稀動物”。
　　可即便如此……
　　“妳也用不著給我這麽多錢吧？”派克看著手裏的幾枚銀海妖幣，目光有些出神。
　　他沒有忘記：這是他生前在屠宰碼頭做工時，需要耗費壹月辛勞才能掙到的巨款。
　　“嗨，妳就拿著吧！”可那年輕漁工卻說：“就這點錢，我壹天不到就掙回來了。”
　　“這怎麽可能？”派克覺得他這話是在騙鬼：“妳壹個海獸屠夫，憑什麽能掙這麽多錢？”
　　“憑什麽？”漁工理直氣壯地回答：“屠宰海獸也是技術活。我創造了這麽高的勞動價值，又憑什麽不能掙這麽多錢？”
　　派克：“……”
　　他沈默良久，才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比爾吉沃特變了，變得讓他看不懂了。
　　壹個下等人竟然可以不賣命，只賣勞動和技術，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那我以後，又該做去什麽呢？”突然，派克陷入了壹片茫然。
　　他是為了復仇，為了懲戒這個世界，才借著那強烈的執念，熬過這漫長的歲月的。
　　現在比爾吉沃特變成了這個令人費解的模樣，就連血港的海水都好像變清了不少……那他這個“血港鬼影”，還有繼續存在的必要嗎？
　　“我到底、我到底……”派克迷茫地喃喃自語：“我到底該去做什麽？”
　　“那個……”漁工聽到了他的感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妳應該是壹位老水手吧？”
　　“嗯。”派克訥訥地點了點頭。
　　“那不就行了！”漁工熱情地鼓勵他：“領風者現在在艾歐尼亞那邊跟諾克薩斯人打仗，正缺大量的船只和水手，支援艾歐尼亞戰場呢。”
　　“妳要是膽子夠大的話，那完全可以跟我們壹起去應征臨時水兵，幫領風者運輸武器物資到艾歐尼亞前線去啊！”
　　“妳……”派克聞言壹楞，不解地望向這名年輕漁工：“要去當水兵？”
　　“嗯。”漁工鄭重地點了點頭。
　　“領風者的水兵，薪水很高？”派克疑惑問道。
　　“這個……”漁工如實回答：“領風者水兵的薪水是挺高的，只不過，沒有我現在這份工作的收入高。”
　　海獸肉制品作為壹種暢銷世界的輕奢食物，其產品附加值和商品利潤率壹向很高。
　　所以這個行業的平均薪水，壹直都高得驚人。
　　只不過直到領風者到來之前，漁工們都是被企業高層平均的那壹群人。
　　而在領風者到來之後，隨著那幫實際上就是上岸海賊的所謂“企業高層”的覆滅，整個海獸水產業的收入中位數，也都得到了驚人的提升。
　　如果不算撫恤金，只算日常薪資的話……那即便是領風者海軍士兵的收入，也是無法與壹位海獸屠夫媲美的。
　　“那妳為什麽要去參軍？”派克更不理解了。
　　妳壹個月掙幾百大洋，好端端的玩什麽命啊？
　　有這個收入在，留在比港打卡上班、安享人生不好嗎？
　　“因為……”漁工認真地想了想：“我怕他們回來。”
　　“誰？”派克不解。
　　“妳剛剛說的那些人。”漁工說：“海賊、強盜、黑幫、奸商……那些吸血鬼們——如果我們的鬥爭失敗了，那他們就都要回來了。”
　　“同誌。”不知不覺地，他換了壹個稱呼：“妳說，我能允許他們回來嗎？”
　　派克：“……”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可再清楚不過了。
　　於是派克陷入沈默。良久之後，他突然說：“我明白了！”
　　“嗯？”漁工疑惑地看向他。
　　“我明白了，我的名單還沒有列完！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我的存在還有意義！”派克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他看著眼前這片蔚藍的大海，殺氣騰騰地說：“外面的世界裏還有很多該死的人，想要讓比爾吉沃特，想要這個世界，變回以前的樣子……對麽？”
　　“額……”漁工聽不太懂。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對。”
　　“那好——”派克拿起魚叉，雙眸通紅地站了起來：“帶我去應征，去找到那些人吧！我要……”
　　“把他們全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