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科學無國界

　　從諾克薩斯大軍入駐皮城的那天起，皮城的社會環境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反迦娜思想反領風者的浪潮，就像巷子裏迎面沖來的大象，突然成了皮城人躲不開的日常。
　　這天早晨。
　　皮爾特沃夫大學，海克斯科技學院。
　　黑默丁格平時經常熬夜做科學研究，困了就在實驗室的小床上對付壹晚。
　　他應該是雙城最不關心政治的人了。
　　300年前城邦建立的時候，他在做實驗；
　　200年前雙城分裂的時候，他在做實驗；
　　幾月前議員們為領風者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黑默丁格還是在做實驗。
　　這兩天諾克薩斯大軍的到來，似乎也對他毫無影響。
　　但這天早上，當黑默丁格從實驗室的小床上迷糊醒來，揉揉眼睛就準備繼續做科學研究的時候：
　　“砰砰砰砰！”
　　實驗室的門被人從外面粗暴敲響。
　　“研究員斯凱，妳被捕了！”
　　“斯凱在隔壁。”黑默丁格下意識說。
　　然後門外又傳來壹陣急切的腳步聲。那幫人好像去隔壁敲起了門。
　　“哎，等等……”黑默丁格反應過來。
　　“妳們抓斯凱做什麽？！”
　　斯凱是黑默丁格課題組的女研究員，也是維克托的助手。
　　她是個天資聰穎又性格溫和的好姑娘，好端端地怎麽會被捕呢？
　　黑默丁格從他的小床上蹦下來，匆匆沖出門外。
　　門外已經亂成壹片。
　　壹幫執法官氣勢洶洶地堵住了走廊，從隔壁的辦公室裏將女研究員斯凱拖了出來。
　　走廊裏還有其他房間，但裏面的研究員們只是悄悄探出腦袋，看到這執法官敲門的大場面，就像躲瘟疫壹樣把頭縮了回去。
　　不光把頭縮了進去，還把門也給緊緊閉上了。
　　走廊裏只有那幫執法官，還有被他們牢牢摁住，強行拖出門外的女研究員斯凱。
　　“斯凱研究員，妳涉嫌勾結領風者匪幫，非法學習、傳播迦娜思想理論，陰謀顛覆自由世界，威脅民主皮城，請跟我們走壹趟吧！”
　　“我、我沒有！”斯凱無力辯解。
　　“沒有？妳是不是匪首維克托的助手？妳近期有沒有協助匪首維克托，從事海克斯武器的研究？”執法官喝問。
　　“我是……但維克托他還是我們學院的教授啊。”維克托雖然早就加入領風者了，但他在皮城大學的職務也壹直保留著。
　　斯凱協助維克托做研究，是合情合理的。
　　“他現在不是了！”執法官冷冷地說：“我們有理由相信，妳是在勾結匪首維克托，向領風者協會出賣海克斯科技學院的機密技術。”
　　“胡說八道！”斯凱憤慨爭辯：“海克斯科技學院，本來就是維克托和傑斯教授壹手創建的！”
　　“這裏有什麽機密是維克托不知道的？真要有機密技術，那還需要我出賣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執法官們根本不聽。
　　他們粗暴地拽著斯凱，爭執著還扯亂了她的頭發，打碎了她的眼鏡。
　　“幫、幫我！”
　　斯凱下意識看向同實驗室的同事，壹位男研究員。
　　那男研究員馬上低下腦袋，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看見。
　　可他正裝著掉線呢……
　　執法官們控制住斯凱，回頭就把他也給抓了起來：
　　“妳也需要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哈，為什麽？！”男研究員傻了：“我根本沒接觸過領風者協會，和維克托也沒關系啊！”
　　“妳是祖安人。”執法官說：“在要害單位工作的祖安人，都需要接受背景審查。”
　　男研究員：“……”
　　“不，我不是祖安人！我是皮城人！”他激動辯解。
　　“我有皮城的合法身份！我來皮城已經20年了！我是皮城大學的教授！我在皮城的富人區有房子！皮城的大家族我哪個不認識？就連菲羅斯的斯蒂萬先生都跟我……”
　　“斯蒂萬先生已經投迦娜啦！”執法官壹巴掌扇醒了他。
　　“妳就是祖安人，祖安人就該接受調查！”
　　說著，他們又粗暴地將這男研究員拖了出去。
　　“不，妳們不能這麽對我——”
　　“我為皮城立過功，我為海克斯科技做過貢獻！”
　　“放開我！我要見卡蜜爾議員！我要見卡蜜爾議員！”
　　“閉嘴吧，這就是卡蜜爾議員下達的命令！”執法官又給了他壹個巴掌。
　　男研究員情緒激動，斯凱也不甘被捕。
　　兩人奮力掙紮，壹時間場面極度混亂。
　　這壹幕讓黑默丁格都看傻了。
　　他倒是知道，這兩天街上是挺亂的。
　　據說執法官正在到處抓人，尋找壹切可能更領風者協會有所牽連的人和物件。
　　甚至就連皮爾特沃夫大學的學生，都有許多因為涉嫌閱讀領風者的宣傳材料，而被執法官帶回去喝茶聊天。
　　這壹切黑默丁格都知道。
　　但他沒管。
　　他不想管這種閑事，讓人類無聊的政治耽誤自己的科學研究。
　　畢竟人類這種生物，短短幾十年就是壹代。每壹代都會忘記前人的教訓，重復父輩的蠢事兒。
　　這次騷亂在黑默丁格看來和過去的無數次也沒有本質不同，只是場面鬧得更大了壹些。
　　但這個“大”是只對人類而言。
　　對擁有無窮壽命的約德爾人來說，這壹次的動亂也實在不算什麽。
　　黑默丁格連毀滅無數國家、轟沈壹塊大陸的符文戰爭都親身經歷過，他現在再來看領風者和皮城的爭執，簡直就像在看為了爭搶壹顆糖果而拼命廝殺的孩子壹般——
　　可悲，而又幼稚。
　　所以黑默丁格不想出面幹預這事，他想繼續遠離政治，專心科學。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實驗室也不是世外桃源，科學家可以不理政治，但政治卻會主動找上門來。
　　而且壹來，還就來了壹個大的。
　　“放開他們！”
　　眼見著自己的得力助手，斯凱和那名男研究員，都要被執法官以莫須有的罪名拖回去調查，黑默丁格終於按捺不住了。
　　科學明明是無國界的。
　　為什麽要分祖安人、皮城人，分領風者和皮城議會？
　　他們怎麽可以把人類骯臟齷齪的政治，帶到神聖的科學殿堂上來？
　　不，他再也不能坐視不管了。再這樣下去，他壹手建立起來的皮城大學，恐怕也要被這些愚蠢的人類，玩成骯臟政治遊戲的棋盤了。
　　於是他挺直了那小小的身子，板著臉說：“這裏的人都是我的學生，妳們不能帶走他們！”
　　“快把他們放開！”黑默丁格厲聲喝止，然後……
　　沒人理他。
　　因為現場情況太過混亂，聲音太過嘈雜。
　　而黑默丁格又個子太矮，嗓門不大，除了那顆大腦袋比較醒目以外，整體存在感很低。
　　現在執法官們都在忙著控制斯凱和那男研究員，根本就沒有註意到自己身後，還有壹個正在激動跳腳的約德爾人。
　　或者聽見了，但完全沒心思註意。
　　因為執法官們還忙著跟斯凱兩人對線：“給我老實壹點，不然我們就把妳們當領風者辦了！”
　　“我說了，把他們放開！”黑默丁格有點兒生氣地再度強調。
　　還是沒人註意到他。
　　“我是黑默丁格！皮爾特沃夫大學校長！”
　　還是沒人理他。
　　“我是議員！皮城議員！給我放了他們！”
　　黑默丁格氣得都蹦了起來，但還是沒人搭理。
　　“可惡……”黑默丁格真的生氣了。
　　他腦子壹熱，下意識喊：
　　“我也支持領風者，我還是維克托的老師！”
　　“妳們有本事把我也抓去好了！”
　　執法官聞言大驚，立刻將黑默丁格也摁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