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大預言家李維

　　“請坐吧，斯維因先生。”李維只是讓塔姆適當地露了個面，便讓他帶著俄洛伊返回比爾吉沃特去了。
　　而塔姆和俄洛伊走了，他們給斯維因帶來的巨大震撼卻久久不能消散。
　　變革與運動之神的同盟，加上足以對標拉黙的惡魔塔姆，領風者的底蘊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斯維因原本的計劃是內除國賊外討強敵，既要鏟除把持朝政、禍亂帝國的黑色玫瑰，又要率領帝國上下抗衡野心勃勃的領風者。
　　他是準備同時與新舊兩股強大勢力為敵。
　　而現在，他的實力似乎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實現如此宏大的願景了。
　　他該怎麽做？與黑色玫瑰握手言和，壹同抗擊領風者？還是和領風者，給諾克薩斯帶來壹場徹徹底底的變革？
　　“您現在壹定很困擾吧。”李維仿佛能看穿斯維因的心思：“既要策劃對達克威爾和黑色玫瑰的政變，又要考慮領風者給諾克薩斯帶來的威脅。”
　　斯維因：“……”
　　合著不光惡魔拉黙這張底牌漏了。就連政變的事兒妳也知道？
　　斯維因本能地壹陣警惕，他懷疑自己是被讀心了。
　　可他沒從這附近感知到法術波動，也沒見著那位名氣不小的會長女友。而以那位薩勒芬妮小姐的能力，顯然也不足以看透他這位惡魔宿主的靈魂。
　　“我不光知道您在策劃政變。”斯維因正是疑慮，李維又說：“我還知道您準備通過招募德萊厄斯將軍的弟弟德萊文，來拉攏這位手握重兵的帝國英雄。”
　　“目前東線艾歐尼亞方面軍中的許多將領都是您的學生，西線德瑪西亞方面軍又承受著帝國宿敵帶來的最大壓力，根本調動不開。”
　　“南線恕瑞瑪殖民地軍隊實力最弱，又離帝國本土最遠，首都生變也難以支援。”
　　“如此壹來，只要獲得北線弗雷爾卓德方面軍的統領，德萊厄斯將軍的支持，您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在不朽堡壘掀起壹場不受幹擾的兵變，以最精準無害的方式奪得諾克薩斯的政權。”
　　斯維因、拉黙：“……”
　　這下連惡魔拉黙也沈默了。他們這政變計劃都還在籌備階段呢，李維就把“斯維因打算招募德萊文”的這種細節都給摸清楚了。
　　難不成妳才是真正的“隱秘之惡魔”？
　　李維也不解釋。
　　他只是跟開了天眼壹樣，開始用足以讓拉黙羞愧退休的長篇“預言”，給斯維因瘋狂劇透：
　　“斯維因將軍，您的政變是可以成功的——但只是部分成功。”
　　“妳的確可以推翻達克威爾，但妳卻無法除去黑色玫瑰。因為不僅妳的實力超乎了黑色玫瑰的預期，黑色玫瑰的底蘊也遠遠超出了妳的想象。”
　　“所以結果就只能是妳和黑色玫瑰達成妥協，除掉達克威爾這個為帝國衰落背鍋的傀儡，再吃掉壹批倒黴的舊貴族給參與政變的大家分肉。”
　　“然後與德萊厄斯、樂芙蘭攜手成立壹個所謂的‘崔法利三人議會’，搞起所謂的三人共治。”
　　“說是共治，其實嘛……就是革命不徹底，新舊勢力妥協之後勉強坐在壹張桌子上分權分贓。”
　　“這樣搞，帝國可以說變革了，但也可以說基本沒有改變。”
　　舊門閥貴族沒有得到清算，只是被迫讓渡出部分利益給新軍事貴族罷了。
　　可這“部分”利益，真的能讓在連年戰爭中不斷湧現的無數新軍事貴族都吃飽麽？恐怕不能。
　　“我看要不了多久，諾克薩斯就又得走上窮兵黷武對外轉移矛盾老路。”李維語氣悠悠地說。
　　這讓斯維因又是壹陣沈默。
　　李維的預言內容實在太詳實了，就仿佛他真能看到未來發生的事壹樣。
　　而就算不相信他能預知未來，他說的這些話從邏輯上推演，也的確很有可能在未來真實上演。
　　“斯維因將軍，這就是妳想要的？壹場不徹底的變革，壹個換湯不換藥的帝國？”
　　“既然如此，那妳還不如別搞什麽崔法利議會，繼續讓達克威爾當妳們的傀儡皇帝算了！這樣等諾克薩斯二次崩潰的時候，他還能再出來幫妳們背鍋。”
　　李維的話可以說是字字誅心。
　　他完全否定了斯維因此前做的壹切努力，將他說成是壹個治標不治本的庸醫。
　　雖然比只能修修門窗的裱糊匠要強多了，但他也只不過是壹幢破房子的裝修工罷了。
　　裝修工能讓房子表面看起來煥然壹新，但改變不了它內部結構的衰老腐朽。
　　“不可能！”斯維因面色維持不變。
　　他說：“只要把帝國交到我手上，我就壹定有辦法做的比那些蟲豸更好。”
　　“更好？怎麽更好？新舊貴族之間的矛盾妳準備怎麽解決？是再搞壹次內部的政變清洗，還是繼續對外擴張？”
　　“對外擴張，妳就真能做的比現在的達克威爾更好麽？”
　　“艾歐尼亞已經覺醒了世俗的民族意識，未來只會層出不窮地湧現更多參戰的世外高人。”
　　“弗雷爾卓德的古老三部族正在迅速崛起，德瑪西亞屹立數百年也難以壹朝傾覆。而恕瑞瑪帝國的飛升者皇帝，未來更是將在南方大陸重生復活。”
　　李維不僅將斯維因問得啞口無言，而且又開著天眼，給他來了壹大波結合了現實走向的劇透。
　　其中艾歐尼亞、弗雷爾卓德正在動亂中逆勢崛起，這是事實；德瑪西亞作為宿敵不可能被輕易擊敗，這也是事實。
　　而就連飛升者皇帝復活，這個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消息，斯維因也被李維之前那堪比預知的“情報力”，搞得半信半疑。
　　“更別說，妳要面對的還有我們領風者。”
　　他仿佛已經能看見諾克薩斯在強敵環伺之間，試圖對外侵略卻連寸步都無法推進的窘迫畫面。
　　到那時都不用領風者動武，帝國自己就得二次崩潰。
　　“妳覺得，妳的這些努力還有意義麽？”李維殺人誅心地問道。
　　“我……”斯維因幾乎是人生第壹次，流露出了動搖之色。
　　他的心情從來都不會直接寫在臉上。可現在，他卻有些控制不住了。
　　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了。他要走的道路幾乎註定失敗，他的夢想也幾乎註定破滅。
　　能給諾克薩斯帶來真正變革的，只有領風者。
　　“可我畢竟是諾克薩斯人。”最終，斯維因還是長嘆口氣：“我愛諾克薩斯。”
　　“妳愛的是哪個諾克薩斯？是諾克薩斯人的諾克薩斯，還是帝國貴族的諾克薩斯？”李維問。
　　這個問題，其實斯維因已經問過自己了。
　　他愛的就是諾克薩斯本身，愛這個名為諾克薩斯的“故事”。
　　貴族是他的敵人。凡人是他的朋友——他願意讓他們過得更好，但如果有必要，他們也可以是他為大局犧牲的棋子。
　　“我不可能跟領風者站在壹起。我更不可能讓諾克薩斯的旗幟墜落，讓祖安人高居諾克薩斯的王座。”
　　斯維因語氣決絕，就好像做好了為那註定失敗的理想而慷慨赴死的準備。
　　“那沒問題啊。”李維卻這麽說。
　　“嗯？”斯維因看了過來。
　　李維說：“我可以同意妳自己成立壹個諾克薩斯領風者協會，以加盟國的形式加入未來的符文之地迦娜主義聯盟。”
　　“以後諾克薩斯的命運還可以由諾克薩斯人自己決定，不需要像上下級壹樣對祖安事事聽命。”
　　“放心，我只會做妳們的兄弟，不會當妳們‘爸爸’的。”
　　“我們輸出的也只會是信仰，而不是霸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