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最可怕的“洗腦”

　　工廠之外。
　　李維壹開始沒打算魯莽地沖進去救人。
　　雖然現在的他在雙城已經算高端戰力了。但祖安的煉金男爵們總掌握著壹些旁門左道的煉金科技，讓人不得不小心提防。
　　不然有可能隨便吸壹口氣，就莫名其妙地讓人給毒死了。
　　所以李維只是派出迦娜，這只不起眼的小小青鳥，扇動翅膀飛進工廠偵查。
　　可很快……
　　“不好！”李維突然臉色壹沈。
　　“怎、怎麽了？”綠毛雙馬尾猛地顫了幾下：“查克他出事了？”
　　“來不及解釋了！”李維語氣嚴肅地向她確認道：“澤麗，我感知得到，妳體內蘊藏的這股魔力十分強大。”
　　“但我得最後問妳壹遍，妳現在能戰鬥麽？”
　　“我……能的！”澤麗微微壹怔，身上便湧出無數耀眼電芒。
　　同為天生的施法者，她的情況可比當初的薩勒芬妮要好。
　　雖然無法精準地控制自己的魔力，但澤麗的魔力卻會隨著她的情緒被傾瀉釋放。
　　而現在，她很害怕。但也很憤怒！
　　“我要去救查克！”澤麗堅定說道。
　　“好！”李維壹秒都沒有耽擱，便揮手旋起壹股風暴，帶著尚且緊張的澤麗直直沖上雲霄。
　　兩人如火箭般疾速飛上高空，然後又在空中劃過壹個完美的滑翔彈道，如鉆地彈般垂直地紮向工廠廠房。
　　“啊啊啊——”剛還勇氣十足的澤麗，這時就被這壹幕給嚇得小臉煞白。
　　她是14歲的小姑娘，可不是1.4噸的導彈彈頭啊。
　　“李維，我們要撞到屋頂了！”澤麗駭得身上電光呲呲直冒，照得半邊天空透亮。
　　工廠守衛擡頭壹看，還以為天上這是掉下了壹顆太陽。
　　“別怕！”李維說。
　　他現在所能掌握的風，可不再是什麽無害的微風了。
　　只見他手中凝聚出壹團疾速旋轉的高速氣流，氣流呼嘯著擠壓、碰撞、壓縮，最後完美地凝聚成了壹顆碩大的無色高壓風球：
　　“大玉螺旋丸！”
　　李維以這團狂風為矛，借著高速下墜之勢，壹擊便自上而下地鑿穿了工廠廠房。
　　天花板被瞬間轟出壹個大洞。
　　在鋼筋和水泥的碎屑之中，出現在下方的是烈娜塔，還有護衛在她身周的壹眾幫派打手。
　　而再下方，就是被鋼化玻璃牢牢密封著的“消殺室”了。
　　查克和奴工們此時就在裏面，面對著壹團緩緩彌漫起來的紫色煉金氣霧。
　　李維不確定這團紫色煙霧是什麽。
　　但它肯定不會是消毒用的。
　　“啊啊啊啊啊！”澤麗這時卻還沒從先前“人臉著陸”的恐懼中反應過來。
　　她因為害怕而失控釋放出來的強大電流，此刻全都積蓄在了她的身周，將她變成了壹顆隨時會炸的閃電新星。
　　正好。
　　李維索性操控氣流讓自己在半空剎停，然後模仿著辛德拉小姐的操作，往下丟了壹顆“閃電法球”：
　　“澤麗，去吧！”
　　澤麗被風托著落在了地上。
　　然後，她爆炸了。
　　可怖的電芒以澤麗為中心，如海嘯壹般肆意地轟向四面八方。
　　“什麽？！”烈娜塔瞳孔壹縮。
　　在這措手不及之下，她沒有躲。畢竟人的速度哪能逃過閃電。
　　但那些原本護衛在她身後的壹眾幫派打手，卻早在李維和澤麗破頂而落、察覺到敵人襲擊的那壹瞬間，就已經像完美運轉的機器壹般，本能地提前保護在了烈娜塔身前。
　　他們用血肉之軀為烈娜塔鑄就了重重人墻。
　　澤麗釋放出的閃電雷暴將那些擋在前排的打手劈得渾身焦黑，連綿而去的連鎖閃電又穿透前排人墻，將後面幾排的敵人電得抽搐不止。
　　但烈娜塔沒有受傷。
　　而與此同時，澤麗腳下的那層鋼化玻璃也被她釋放出的雷暴擊破，將那密閉著的“消殺室”也鑿出了壹個洞來。
　　“澤麗，屏住呼吸！”
　　李維大聲提醒，然後瞬間操控風暴，將澤麗的身體托住挪到壹旁。
　　同時借著澤麗轟出的那個大洞，像超大功率的抽水機壹樣，將那“消殺室”裏彌漫的紫色煉金氣霧，壹口氣給抽了出來。
　　“還好，趕上了……”李維松了口氣。
　　在紫霧被他用風驅散之後，那“消殺室”裏的奴工們都毫發無損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而這些獲救的奴工中間就有：
　　“查克！”澤麗也顧不上剛剛失控放了個大招的精神疲憊，低頭就神色驚喜地看著查克問道：“妳沒事吧？！”
　　“澤麗？”查克壹臉錯愕地擡頭望著他的朋友：“妳、妳怎麽來了？”
　　“原來如此。”烈娜塔微微嘆氣：“是來救人的麽？”
　　她面色不耐地推開那幾個已經被雷暴轟成重傷，但仍舊顫顫巍巍守在她身前的忠實手下，面對面地看向半空懸浮的李維：
　　“李維先生，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見面了。”
　　“妳認識我？”李維眉頭微皺。
　　“當然。”烈娜塔說：“領風者協會的首領，祖安人社區的新王，米達爾達與吉拉曼恩兩大家族的寵兒。”
　　“現在雙城的生意人裏，就沒有不認識妳的。”
　　“只不過，我沒想到，妳這麽快就回到了祖安。”
　　聽聞此言，李維不禁將眉頭皺得更深。
　　因為烈娜塔說的不是“沒想到他回了祖安”，而是“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回了祖安”。
　　難道說，眼前這位可怕的煉金男爵……已經看穿了領風者真正的戰略方向？
　　“我見過理想主義者是什麽樣的。”
　　“所以妳們想做什麽、會做什麽，我都能猜得到。”
　　烈娜塔眼中浮現出了回憶的神色，但語氣裏卻反而多了種壓抑不住的厭惡：
　　“我明白，妳們這樣的人是不會聽人說話的。”
　　“那麽，李維先生，既然妳這次是來救人的……”
　　她語氣微微壹頓，似乎是不想廢話，直接就要手上見真章。
　　李維下意識做出警惕姿態。
　　但烈娜塔卻只是緩緩走到那“消殺室”破碎的玻璃天花板上，低頭看了壹眼那些剛剛獲救的奴工，又擡頭看向李維：
　　“妳可以回去了，李維先生。”
　　“因為這次行動只是妳們這些‘大好人’的壹廂情願，我根本沒有傷害他們——這些人，不需要誰來拯救。”
　　“胡說八道！”澤麗忍不住激動插話。
　　她憤怒地指著烈娜塔，身上bilibili地電光直冒：“老太婆！我都親眼看見了，妳剛剛把查克他們關進了毒氣室裏，要用毒氣害死他們！”
　　“妳怎麽好意思說，妳沒傷害他們？”
　　“我沒有。”烈娜塔冷冷回答：“那根本不是什麽毒氣，只是可以讓人更加聽話的藥劑罷了。”
　　類似功能的藥水，市面上早就有了。只是效果遠遠沒有她的強大，其危險程度也絕不可壹概而論。
　　但這些外人不會知道。
　　所以烈娜塔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也不怕李維和澤麗知道。
　　“妳？”澤麗震驚地瞪大眼睛：“妳是要給查克他們洗腦？！”
　　“不。”烈娜塔語氣平靜：“我只是需要獲得他們的絕對忠誠。”
　　“而他們，也都是自願接受這次‘洗禮’的。”
　　“不可能！”澤麗激動反駁：“怎麽會有人自願做這種事呢！”
　　“澤麗……”獲救的查克卻說話了。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對澤麗說：“謝謝妳能過來救我，但……我們真是自願的。”
　　“什、什麽？”澤麗傻了。
　　李維臉上也浮現出壹抹凝重。
　　“不……不可能！”澤麗突然想到什麽，她問：“查克，妳……妳不會已經被這個老太婆洗腦了，才會這麽犯蠢地替她說話吧？”
　　“不，我們還沒有被洗腦。”查克嘴角浮現出無力的笑：“烈娜塔大人事先就跟我們說明了全部情況——”
　　“我們，真的是自願的。”
　　“不可能……”澤麗不敢置信地還想再說什麽。
　　李維卻攔住了她：“澤麗，查克說的……可能是真的。”
　　因為他之前可以確認，由於他制止及時，這些奴工還沒被那剛剛彌漫起來的紫霧碰到，就已經成功地獲救了。
　　查克現在說的話，真的就是他本人的想法。
　　而這……才是最可怕的“洗腦”。
　　改變他的不是藥。
　　而是這個世界。
　　“為什麽？”澤麗無法理解：“查克，妳失去的可是自由啊！”
　　怎麽會有人甘願被藥物洗腦，讓自己失去自由呢？
　　沒有自由，甚至連自由意誌都沒有，查克就再也不是那個查克了。
　　他作為人，在精神上可就死了！
　　可面對澤麗的問題，奴工們卻只嘆息回答：
　　“自由有什麽用呢？”
　　“除了自由，我們早就壹無所有了。”
　　自由意誌，對祖安人已經不重要了。
　　“我們太累了。”
　　“像醉酒壹樣活在夢裏，難道不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