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交換、堅持

　　“警隊高層的貪腐網絡不查，納稅人的錢永遠都留不在香江，香江的商業、治安都不會好。”張國賓出聲講道。
　　洗國良長嘆口氣：“蔡Sir會有危險的。”
　　這等於是拿警隊華人派系作賭註，壹旦賭輸，蔡Sir倒臺，底下的人牽連壹大片。
　　張國賓道：“怕什麽？我給妳們兜底，記住，立場不變，我們永遠是贏家！”
　　“壹時勝敗都承擔不起，拿什麽保衛城市安全？”
　　蔡Sir的勢力對於張國賓極端重要，不止關乎商界的生意，更在於十幾萬和義兄弟的安危。
　　警隊勢力興衰跟他個人無關，卻跟江湖有關，要讓城市安全有保障，首先要保證“警民合作”的決策不動搖。
　　他不是壹個警察，是壹個江湖大佬，想要做壹個好人，就必須跟警察合作，關心城市安全。
　　洗國良感慨萬千：“張生，妳講的對，我的線人已經拿到麥高賢貪汙罪證，但還沒拿到能扳倒修允時的罪證，另外，修允時背後的名單也沒拿到手，有幾個懷疑對象，但僅僅是懷疑。”
　　張國賓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急，多休息。”
　　“我會讓兄弟壹直看著妳的。”
　　他擡起手腕，看壹眼表，起身合攏西裝，邁步離開醫院。
　　洗國良望著他的背景，目光沈重，心底充滿決絕。
　　這件案子壹定會辦到底！
　　總署。
　　警務處長辦公室，蔡錦平剛剛坐下，接過處長秘書遞來的咖啡，坐在椅子上說道：“韓Sir，有什麽要聊？”
　　“我要趕著回去寫報告，向外界宣布昨天跟剛剛的案件。”
　　韓禮榮大大方方的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讓秘書開了壹瓶紅酒，指間夾著雪茄講道：“不急。”
　　“妳寫報告還不是寫給我看的？”
　　“先說說，妳打算怎麽向外界公布這起事件。”
　　蔡錦平笑道：“當然是如實向外界公布警隊正在內部調查壹起貪腐案，有關案件都是貪汙案引起的連鎖反應，案子警隊會盡力偵辦，有結果必向廣大市民公布。”
　　“雖然48小時內發生的數起爆炸、槍擊案件都有死亡，但是沒有波及到市民的安全，相信市民會理解、支持警隊！”
　　韓禮榮吸了壹口雪茄，吐著煙霧，順勢把雪茄靠在煙灰缸邊角。
　　舉起壹杯紅酒搖晃了兩圈，靠近鼻尖輕嗅，揚起眉毛，舒服的飲下壹口，出聲講道：“我覺得直接結案最好。”
　　蔡錦平表情平靜，面不改色，詢問道：“為什麽？”
　　韓禮榮道：“70年代警隊貪汙之風盛行，港府成立ICAC，抓捕了英籍警司處罪，最終重新獲得市民的支持。”
　　“這份支持和信賴來之不易，若是讓市民知道警隊高層還有貪汙案件，並且引起壹系列槍戰，警隊聲望與形象將會壹落千丈，於妳於我都不是壹件好！”
　　這是純純的官僚思想。
　　不說，就等於壹切沒發生，不做，就等於壹切都結束。
　　蔡錦平卻皺起眉頭，堅持道：“ICAC抓了警隊的人，卻除不掉警隊的根，唯有下狠刀、用狠手，刮骨療傷，才能真正讓警隊成為為市民服務的紀律部隊！”
　　韓禮榮面色肅穆，出聲對峙：“香江皇家警隊是為英政府所服務的部隊，不是為香江市民服務的部隊！”
　　“妳要記住這點！”
　　蔡錦平沈默不語，片刻後，道：“韓Sir，恕我無法茍同。”
　　韓禮榮眼裏泛出兇色：“蔡Sir，我希望大家壹起愉快的合作下去，未來港府會大力啟用壹批華人英才……”
　　“現在顏Sir出事死亡，水上總區負責人的名單妳可以提，提出來我都同意，未來等我卸任……”
　　這是承諾利益。
　　蔡錦平卻搖搖頭：“我只是履行副處長的職責，水上總區負責人的位子，請長官在憲委層會議討論。”
　　“好！”韓禮榮深深望了他壹眼，對於壹個拒絕利益的行動副處長，目光裏已經沒有友情。
　　“韓Sir，行動處還有壹些事情要處理，我先行壹步。”
　　蔡錦平幹脆的起身告辭。
　　“慢走。”
　　韓禮榮出聲答應，連相送都懶得走壹步，蔡錦平回到辦公室門口，溫啟仁手上已經拿著壹份案情報告，坐在椅子上連忙起身，致意道：“蔡Sir！”
　　“進來談。”蔡錦平拉開辦公室門，很和氣地說道。
　　溫啟仁跟著進入辦公室，只見蔡錦平面帶慍色的坐回椅子上，靠著椅背，皺眉不展：“媒體的人到了嗎？”
　　“到了。”
　　溫啟仁道：“公關科的人在等您文件，另外，這是顏Sir辦公室和家裏搜出的壹些物證。”
　　他遞出壹份文件。
　　蔡錦平隨意翻翻，興致索然，全都是準備好的證據，讓他看見想看的，有什麽好看？
　　溫啟仁身穿西裝，問道：“請問韓Sir什麽態度？”
　　蔡錦平刮了他壹眼，出聲道：“韓禮榮希望我們罷手調查，把案件封進檔案櫃，另外，把水上總區的負責人交給我，作為壹次利益交換，我沒有答應。”
　　溫啟仁微微頷首：“那我繼續調查嫌疑人。”
　　之前溫啟仁還是情報科阿Sir的時候，就被點名參與進反貪案件之中，現在調往保安部作頭兒，依舊還在協助內部調查科辦案。
　　他在保安部中抽調壹個小組，江警司在情報科抽掉壹個小組，組成特別行動組做事。
　　蔡錦平點頭答應：“繼續查！”
　　“查到底！”
　　“本來我只打算查這壹次換裝的貪汙案，未想到，次次都是同壹批蛀蟲，先前的既往不咎還是太手軟了！”
　　“他們越不想我查，我就越要查！”他點起壹支雪茄，吸了壹口，丟出壹支到溫啟仁身前，溫啟仁接住雪茄拿好，立正敬禮：“Yes，Sir！”
　　上午。
　　警隊在媒體會議上直接宣布“警隊貪腐案事件”，把暗地裏的角逐擺上明面，昭告全港市民知曉。
　　但壹個深水下的事件被曝光在臺前，往往預示著決戰將起！
　　張國賓坐在老唐樓的客廳裏，望見電視機中播出的新聞，也為畫面裏英氣勃勃，正氣凜然的蔡Sir贊嘆。
　　是個好警察！
　　當晚。
　　張國賓卻沒有再去深究警隊的案子，警隊的案子交由警隊處理，他只是壹個商人，想著怎麽把利益最大化就得。
　　警隊內部的事情會有人搞定，需要幫忙的時候搭把手，阿Sir們才能活出價值。
　　中環。
　　士丹利街，登寶大廈。
　　這是壹幢二十多層的臨街大廈，位於中區的繁華地段，大廈內有諸多律師事務所，大會計師事務所。
　　每壹層窗戶都貼著廣告牌，來來往往的出租車司機、行人，組成壹張熱鬧的城市剪影。
　　樓底。
　　壹間茶餐廳門口，壹位剪著斜劉海，有些禿頂，地中海的男人，右手臂夾著公文包，彎腰進入餐廳裏招手道：“富伯，壹杯鴛鴦！”
　　“好啊，夏大狀！”前臺背後的老伯招呼道，來人看起來是熟客，而整間茶餐廳都已經被人包下。
　　夏昭健來到壹張桌子前，放下公文包，坐正出聲道：“妳好，老板。”
　　“我是鄭先生推薦的刑事大律師……”
　　張國賓微微壹笑，眼神清澈的望向他，夏昭建認清面前的人，手中動作緩緩停頓，問道：“張先生？”
　　“是我托鄭雨彤請妳來的。”張國賓講道。
　　夏昭建放下名片，面色警惕地講道：“張先生，據我所知義海集團的業務已經委托給簡兆龍大律師事務所代理，妳的好友鄒永昌就是簡大狀的得意門生。”
　　張國賓點頭承認：“沒錯！”
　　“我來找妳是告訴妳壹件事。”
　　“乜事？”夏昭建靜靜傾聽。
　　張國賓打出壹個響指：“啪！”
　　打靶仔扔出壹個文件袋，放在他面前，他拆開文件袋，看完照片，疑惑地問道：“這些是殺害我老師的兇手？”
　　律政界很講師徒傳承，早年就有學閥文化，因為新手律師很難獲得案子，需要壹步步實習、考試、經由老師介紹老板，慢慢才能獨立辦案。
　　很多律師就算是做“業務律師”，依舊十幾年換不了律所，只能壹步步慢慢熬。何況，香江法律界完全掌握在鬼佬手裏，沒有公正的遴選機制。
　　“是！”
　　張國賓輕輕點頭，面帶微笑：“我昨夜廢了很大功夫才幫妳搞定這五個人，現在五個殺手已經緝捕歸案，這個人情夠不夠交壹個朋友？”
　　夏昭建表情凝重，出聲問道：“張生是特意替我擺平這五個人？”
　　張國賓笑道：“當然！”
　　“我想壹個尊師重道的大律師更會受業界尊重，更有機會坐上禦用大律師協會會長的位置對唔對？”
　　夏昭建深吸口氣：“張生想幫我？”
　　他又笑了壹下，推出文件道：“幫我就算了，有妳幫我，我可做不上大律師協會的會長。”
　　路子走錯了。
　　再努力都沒用。
　　張國賓笑了笑，再度道：“只是交壹個朋友罷了，請夏大狀不要過度理解。”
　　“夏大狀，妳要的鴛鴦奶茶！”富伯端著奶茶走過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