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以鑒天地

　　嘉禾的斧山道片場位於九龍東北面，屬於郊外，與周閏發居住的公寓，任達樺老屋，荻龍灣仔大宅都有些距離，唯獨距離朱寶藝旺角的嘉禾演員公寓最近。
　　正常情況，劇組每天會包大巴送演員回家。
　　不過繞路比較遠，壹般只有普通員工會做，當紅演員都會打車，開車，拍戲忙的時候，更多人直接睡在片場。
　　巧合的是阿發，達樺都不會開車，荻龍則打車來的，幹脆便壹起坐車回去。
　　張國賓把周閏發，任達樺，荻龍送到黃大仙區的地鐵站之後，再開著車送朱寶藝回演員公寓。
　　“張先生，妳平時很忙嗎？”路上，朱寶藝有壹搭，沒壹搭的聊著。
　　“還算可以吧，沒有特別忙。”張國賓開著車聊到：“最近還有三家店要開業，主要忙些生意上的事情。”
　　“這樣啊……”朱寶藝若有所思。
　　她在臺島的家庭生活條件優渥，但卻並不是做正行，父親是三聯幫堂主，母親是臺島早期女藝人。
　　黑幫大佬泡女明星是傳統藝人，朱寶藝出身在社團背景的家庭之中，對於社團大佬有著害怕，單對江湖中人談不上什麽歧視。
　　這個年代普通家庭也培養不出海外留學，回來做模特，再到香江當演員的漂亮女兒。普通人家的孩子連機票都買不起壹張。
　　不過，她在香江初來乍到，對於壹切都不了解，對江湖，對社團更是什麽都不懂。
　　只因她跟張國賓演感情戲，雙方才會有所接觸，張國賓正打算找個話題問朱寶藝要不要去喝壹杯。
　　“叮叮叮，叮叮叮。”副駕駛的大哥大便響起來。
　　張國賓雙手打著方向盤進行拐彎，聽見鈴聲響起，瞥眼朝旁看去。
　　看見朱寶藝細嫩比直的誘人小腿往上幾寸，穿著藍色牛仔短褲的豐腴之下正擠著大哥大。
　　“寶藝，妳幫我接下電話。”他順口說道。
　　“喔喔。”朱寶藝有些意外跟慌神，連忙挪挪臀部，將大哥大拾起，摁下接聽鍵，輕聲細語地應道：“餵？”
　　“哪位？”
　　壹句輕輕柔的甜美女聲響起。
　　對面明顯楞了壹下。
　　但壹句話早已脫口而出：“賓哥！”
　　“三刀六洞，行刑完畢。”
　　半個小時前。
　　油麻地，佐敦道。
　　夜晚八點零七分，二十四秒，華燈初上，夜色降臨。
　　喧鬧，放縱夜蒲生活剛開始，狂熱，嗨爆的酒吧剛開場，許多豪車，的士停在酒吧，夜總會門口，年輕找開心的男男女女，寂寞的少婦熟女，談生意的老板客戶們，壹頭紮進夜場裏開始尋歡作樂。
　　今日，正式轉檔跟著道友輝的辣姜，帶著二十幾名小弟，按照大麻成的指示，找到車夫領完貨之後，將貨拆成壹個個小包，隨身帶在身上前去散貨。
　　壹個小包二十克的份量，既可以直接賣給買家，方便交易，也可以在警察臨檢的時候沖進馬桶，吞到肚內，方便散貨。
　　辣姜則在跟著道友輝之後，獲得佐敦道兩家夜總會的負責權，專門負責帶小弟們在兩家夜總會散貨。
　　這相比於在夜總會看場子買酒而言，無疑是賺的更多，更加威風，找準機會過檔抓到紅利了。
　　這時辣姜被壹群小弟簇擁在前方，壹步步走出拆貨的小巷子，臉龐寫滿得意與囂張。
　　壹群陰影忽然堵在巷子口，長長的打在地上，將巷口的燈光都遮蔽住幾分，夜色間的小巷子猛然間溢出壹股殺氣。
　　辣姜望見前方熟悉的面孔，猛的回頭壹看，小巷背面壹樣站滿壹群穿著背心，斜持砍刀的人影。
　　壹個個都是曾經的兄弟。
　　辣姜有些驚懼的後退壹步，出聲講道：“豪哥，大晚上帶兄弟們堵我做乜？”
　　他手下壹群小弟們都看見大波豪帶頭，集體露出怯意，驚慌的擠在壹起。
　　大波豪卻是壹個人踏步上前，昂起頭，冷笑道：“辣姜哥，我也配妳喊壹聲豪哥？”
　　“豪哥，話不是這樣說的，兄弟們養家糊口換條路子走不過份吧？”辣姜靠著壹群馬仔辯解道：“賓哥已經答應我過檔的事情，現在我們收輝哥的令，來佐敦道的場子裏散貨。”
　　“合規矩吧？”辣姜出聲說道。
　　大波豪腳步壹頓，微微頷首：“合規矩。”
　　“妳散貨沒問題，妳過檔也沒問題，不過進場子散貨之前是不是忘記什麽事了？”大波豪猛地吼道：“三刀六洞，以報大恩！”
　　“當年妳在廟街賣黃色錄音帶的時候，賓哥可沒少罩著妳，否則妳還有資格帶著人看場子？”
　　“妳惹了高利鐘的人還能手腳齊全活到現在？妳是不是忘記當年誰幫妳擺平高利鐘那筆數了！”
　　“幹妳娘的大波豪，妳別在這裏講大忠義，現在江湖上邊個信？老子只想賺錢，別說太子賓幫我抹個數，攔老子賺錢親父母都殺！”辣姜彪吼壹聲，轉身在懷裏抽出壹柄錐子，握著圓端快步朝大波豪刺來。
　　“老子就知道太子賓沒這麽好說話，兄弟們，殺出去！找輝哥撐腰！”相比於小弟過檔而言，紅棍互毆，社團內訌才是更大的罪過。
　　大波豪卻爆聲壹喝：“誰敢動手！”
　　旋即，他雙腳紮馬，腰垮壹扭，側身滑步精準的躲過辣姜壹刺，再以右手搭橋抓住辣姜手腕，猛的壹扭：“哢嚓。”
　　壹記骨裂聲響起。
　　大波豪左手抓住辣姜肩膀，就像是猛龍回手，獅子搏兔，赤手空拳壹個大過肩將辣姜狠狠砸在地上。
　　“我讓妳知道，怎麽做大哥，怎麽做兄弟。”大波豪撿起地上的衣錐，狠狠壹捅將辣姜的腿腳刺穿：“噗！”
　　“啊！”辣姜慘叫壹聲。
　　“這壹刀敬忠義。”
　　“噗！”
　　大波豪反手刺穿辣姜手掌：“這壹刀敬兄弟！”
　　“這壹刀？”
　　“敬天地！”
　　“噗！”最後壹捅刺穿辣姜肩骨，壹刀對穿，血流二洞，三刀對穿，是為三刀六洞！
　　洪門之刑，
　　以鑒天地。
　　大波豪將衣錐留在辣姜的肩骨上，重新將屈腿蹲下的身體站起，居高臨下望著辣姜，冷冷說道：“將來想當大哥，記得壹憑本事，二憑忠義。”
　　“這壹次算是同門之間給妳個教訓。”
　　“妳們去散貨吧。”
　　“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