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警號

　　半月後。
　　越南，峴港市。
　　33萬平方公裏的國家，卻有長達3，260公裏的海岸線，整個國家的國土呈S型，走私行為猖獗。
　　峴港更是條件優越的天然港，為越南第四大城市。
　　夜色中，壹座碼頭。
　　阿東帶著十幾名新記仔，正在將壹批批貨物封進海鮮箱，鎖上箱門，用推車送上漁船，十幾噸的貨物用壹艘中型漁船就足矣搞定，漁船出海壹趟光是冰塊都要裝幾噸，漁獲更是多達上千噸。
　　整座碼頭漂泊著大大小小數十艘漁船，隨著波浪起伏搖擺不定，數十名新記仔正在摸黑運貨，十幾噸貨物很快就被送上漁船，新記草鞋“馬陸”待船老大清點完運費，揮手帶十幾人登船。
　　壹名新記仔接到大佬的眼神示意，帶著二十多個兄弟迎上前，配合默契的把六名成員包裹在中間。
　　平時運壹次貨最多十幾個人護送，全程二十多人的大陣容前所未有，越南還有二十多號人馬接貨。
　　阿東等人壹路行來早就嗅到非同尋常的意味，當即有人面露惶恐，出聲問道：“飛蝗哥。”
　　“我們不上船嗎？”他甚至不敢問的太露骨，飛蝗卻叼著香煙，拎著把槍，眼神不善地講道：“這批貨由馬陸哥親自帶人運回港內，我們全部都不需要跟船，過兩天再搭飛機回香江。”
　　“妳們先跟我到公路上做大巴。”峴港警察壹樣不好對付，碼頭上直接做事，往後肯運貨的船老大都不好找了。
　　峴港警察更會通緝這幫人。於是飛蝗帶著壹群新記仔坐上大巴，壹路顛簸回到老撾與越南的邊境，四天時間就在晝夜不停的車程中渡過，六個參與運貨的新記仔們在外走私壹個月，跋山涉水，穿梭雨林早已疲憊不堪，又坐四天大巴。
　　六個人都坐的暈頭轉向，滿身虛汗，壹行峴港接過的新記仔卻早有準備，看守嚴密，硬生生跟六人熬著。
　　期間竟沒有壹個新記仔脫隊，人生地不熟，手上沒證件，沒現金，壹旦脫隊命運難測。阿東心中知道抵達老撾邊境之後，肯定有壹道鬼門關要闖！
　　這幾天，他反倒是該吃吃，該喝喝，抽煙聊天，表現的十分輕松。直到第四天半夜，大巴拋錨在老撾邊境的山道當中，飛蝗下令讓所有人都下車，推車走了五公裏，抵達壹處汽車旅店。
　　他坐在旅店門口，用炭火爐烤肉串，望著眾人說道：“向先生上次損失了三千萬的貨，三千萬港幣！”
　　“妳們覺得值多少人命？”飛蝗語氣不變，正在旁邊吃飯，喝酒的六人卻動作僵直，面色各異的轉過頭，二十多名新記仔眼神都帶著戲虐，嘲笑，還有殺機。
　　槍手們已經毫不掩飾的取出武器，有些用骯臟西裝蓋著槍口，有些關掉保險，拉槍上膛。
　　六人中的“玩命雄”開口說道：“飛蝗哥，妳說吧！向先生叫妳怎麽做！”
　　“向先生說上次肯定有內鬼，自然是叫我來查內鬼咯！”飛蝗尖嘴猴腮，面相刻薄，臉上布滿寒霜。
　　“向先生不會懷疑我們吧？我們都是老兄弟了！”玩命雄帶頭說道，阿東馬上接話：“飛蝗哥，我沒做過！”
　　飛蝗冷笑：“這條路是向先生新開的，運貨的可不壹定都是老人……”
　　“妳們有的人在新記十年，有的才在新記三年。”
　　“不過，妳們都為新記做過事，向先生也不想冤枉妳們。”飛蝗烤著肉串，不時還轉動角度，希望烤串受熱均勻。
　　“所以，向先生派人去查了。”
　　飛蝗講道。
　　玩命雄松出口氣：“飛蝗，向先生查到邊個是內鬼了？”
　　阿東心頭咯噔壹跳，眼神不自覺掃向右側壹個年輕人，年輕人頭手碗戴著卡通手表，頭發早奔波中早成了雞窩，嘴角似乎永遠掛著壹抹不屑的嘲笑，高高的鼻梁令他看起來有些高傲。
　　爛仔永遠是年輕人比較多，可在所有年輕人身上，阿東僅在“北仔”身上嗅見過同類的氣質，這時北仔啃完雞腿肉，暗憤的呸出碎骨頭，舉起頭撓撓頭發，動作放誕不羈，眼神好像也隱晦的瞥過他了。
　　旅館前。
　　大巴右側。
　　飛蝗在壹盞燈火下說道：“沒查出來！”
　　“可惜……我帶妳們跑到老撾邊境，就是念兄弟情壹場，希望給妳們多爭取幾天時間。”
　　“可惜，向生還沒給我打電話，我就只能按照大佬交待的方法？”
　　“把妳們全做了！”
　　玩命雄眼神驟變，勃然大怒，吼道：“飛蝗！”
　　“妳不要做的太過份！我們為向家辛辛苦苦這麽多年，我不是臥底……我要同向先生講電話！”
　　“嘭！”
　　“嘭！”
　　“嘭！”
　　壹個馬仔手臂兜著的西裝顫抖幾下，西裝漸漸滑落在地面，沾上黑色淤泥。
　　玩命雄手中握著壹把短槍，同時砸倒在泥地中，濺起些許水花。
　　飛蝗仔站起身，吃著烤串走上前，出聲望著壹排五人。
　　“我也不想這樣。”
　　“可江湖，就是這樣！”
　　五人中的菜頭仔雙腿發顫，帶著哭腔，把腰間的武器解下丟到地面，哀求道：“飛蝗哥，我真的不是臥底。”
　　“能不能放我走？”
　　走粉的人都是亡命之徒，可死在火並當中，同死在自己人手裏是有區別的。
　　飛蝗壹行人甚至沒下六個人的槍，壹路奔波就是想疲憊六人。
　　這時見菜頭仔把槍丟下，他甚至上前幫菜頭抹去眼淚，安慰道：“沒關系，兄弟。”
　　“壹眨眼的事情。”
　　“飛蝗哥，有電話。”這時人群裏壹部大哥大響起，有人接起遞上，飛蝗舉著電話問道：“餵？”
　　他眼神壹變，掃向右側，說了兩句將電話掛斷，還回大哥大笑道：“妳們運氣好。”
　　“內鬼查出來了！”
　　阿東，北仔都是心弦緊繃，剩下四人都是松出口氣，面露喜色，滿頭大汗，充滿劫後余生的表情。
　　飛蝗厲聲喝道：“北仔！”
　　在場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那個痞痞的年輕人，年輕人臉上還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點樣呀？”
　　“飛蝗哥！”
　　“妳是鬼啊！”飛蝗大吼壹聲，面露猙獰，北仔冷笑壹聲，罵道：“我是警察！”
　　“妳才是鬼！”
　　壹名小弟舉槍扣下扳機。
　　“嘭！”
　　“嘭！”
　　壹道人影卻率先舉起槍口，射向飛蝗與槍手。
　　“噗噗！”
　　飛蝗捂著胸口，面色驚愕：“阿東！”
　　阿東舉著手槍，表情冷峻，壹言不發的就地壹滾。
　　北仔神色驚訝，將手中的雷丟向人群。
　　“轟！”
　　人群裏爆發出壹串火光。
　　“砰！”
　　“砰！”
　　“砰！”
　　夜色中，壹片槍聲響起。
　　阿東，北仔毫不猶豫的鉆進叢林，旋即，快槍聲急促響起，壹枚枚子彈掃過雨林的樹幹，葉子，打出密集的彈孔。
　　十幾人持槍在夜色中追去。
　　……
　　“東哥，妳是什麽時候知道我身份的？”
　　“第壹眼起。”
　　阿東坐在壹棵樹下，抽著煙道：“古惑仔永遠不會用盯著看壹個人超過五秒，因為，古惑仔看人只看表面。”
　　北仔捂住槍口，嘴角冒著血泡，呵呵道：“錯了！”
　　“古惑仔看靚女會超過五秒。”
　　阿東笑道：“妳說的是男人！”
　　“多，多謝妳，東哥！其實，妳不幫我，妳還可以回去。”北仔聲音開始哽咽：“回去香江，就算不做臥底，也可以做壹個普通人。”
　　阿東面部顫抖，握著拳頭。
　　“不用謝，我是警察，救同僚，是不用說謝的！”開槍的那壹刻，他甚至沒有思考過得失利弊，他不是劉Sir，他只是壹名警員，見不得有同僚在身邊被槍殺。
　　“警……警號67314……掃毒祖，見習督察，李北……”李北峰用盡力氣全部都吐不出下壹個字符，卻緊緊握著阿東的手，臉上擠出壹抹笑容。
　　阿東抱住笑著死去的同僚，雙目淌下熱淚盈眶，面色鄭重而肅穆，不帶半點哭腔，語氣堅定不移地說道：“警號52451，O記，高級督察張耀東。”
　　新記的人沒有在雨林裏深入太遠，因為對新記而言揪出內鬼，就等於排除掉內鬼的風險，做掉內鬼只是以儆效尤，沒必要為了確認兩個人的死活，讓十幾個兄弟冒更大風險。
　　何況，這壹次還有意外之喜。
　　“越南，老撾的邊境雨林，沒有本地向導，呵，根本活不長，他們身上還有槍。”飛蝗腰間裹著壹圈白色繃帶，皮膚不帶半點血絲，嘴唇壹片烏青。
　　阿東將北仔的屍體埋葬在油棕樹下，撿來壹塊木板，用衣服的血漬寫下壹串警號，插入土內。
　　再沿著雨林邊緣向外摸索，第三天就冒險穿越老撾邊境，意外被老撾邊防警拘捕，但他卻不敢聯系香江警方。
　　因為，警隊有鬼！
　　……
　　香江。
　　新界，羅湖口岸。
　　壹名掃毒組高級督察推開車門，帶著八名夥計走向壹支義海中港物流的車隊，二十名荷槍實彈，早有準備的新界軍裝立即撲上，海關警員提前收到通知，迫不得已的配合行動。
　　“落車！”
　　“開倉！”
　　齊時萍踱步走向貨車，右手持槍，左手抓著手電，槍口與燈光同時瞄準物流司機，口中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