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犯的錯，拿命抵

　　“阿杜！”黃誌明望見杜正輝以槍頂著太陽穴，神色激動地往前壹步，擡手力勸道：“不要做蠢事！”
　　“黃Sir！”阿杜卻是面露慘笑，穿著軍裝，佩戴警銜，手中拿著的赫然是把警用點三八。
　　這是他的配槍。
　　“對不起，是我沒做好事，讓妳難做，給了古惑仔們機會。”阿杜食指緊扣著扳機，再用幾分力，死死將槍口摁進皮膚，大聲道：“可是我沒錯！”
　　“我是兵，他們是賊，警察幹掉古惑仔，天經地義！”阿杜張開嗓子，嘶聲裂肺，顫抖著身體，大聲吼道。
　　“阿杜，現在放下槍，我帶妳回警署，壹切都還有機會。”黃誌明卻是猛的住腳，微微往後壹退，表情驚顫地喊道。
　　壹幹O記警員們“唰唰唰”，齊齊將槍口全部擡起，現在目標情緒如此激動，頂住腦袋的槍口，隨時有可能轉向他們，常年面對罪犯的壹線行動部隊，每壹個行動都以自身安全為前提。
　　而杜正輝面對二十個黑漆漆的槍口，卻表情癲狂，如瘋魔壹般，大吼道：“放下槍？”
　　“放下槍拿什麽殺賊！”
　　他抽了抽鼻子，兩行黃涕還是流下鼻孔，毒癮上來根本打不住。
　　“我只是幹掉犯法的罪犯，壹群爛仔！撲街！有乜錯！”杜正輝大聲質問道：“黃Sir，妳說我有沒有錯，為什麽要帶我回警署，我可是O記督察，O記督察杜正輝！”
　　黃誌明眼神裏忍不住泛起淚花，激動地喊道：“阿杜！”
　　“妳錯了！”
　　“妳只是警察，警察的任務是抓人，不是殺人，壹個人有沒有罪，法官說的算！”
　　“妳跟我回去，妳的事，我來扛！”
　　“黃Sir！”
　　“妳說，我有沒有錯！”杜正輝猛的更為激動起來，顫抖著雙手，頂住太陽穴，瞳孔裏都充斥著暴戾。
　　黃誌明堅持道：“妳做了，阿杜，人做錯就要認，就像妳抓的爛仔壹樣，妳也該認！”
　　“妳認下來，我還認妳這個兄弟，走，跟我回警署，我保妳！”
　　黃誌明眼神篤定，只要阿杜跟他回警署，他壹定會救阿杜，起碼，可以向法官求情，以公職人員為履行任務的理由，染上違禁品，導致不良後果，法官肯定要酌情減刑，再打點壹下關系，阿杜或許關不了幾年。
　　這時，杜正輝骨子裏仿佛有壹群群螞蟻在亂咬，他身體開始瘋狂顫栗，臉頰壹抽壹抽，眼淚，鼻涕流得滿臉都是，哭嚎的跪下雙膝，依舊堅定的有槍指頭，跪在地上，哭泣地喊道：“黃Sir……”
　　“黃Sir……”
　　“我有沒有錯，我有沒有錯……”
　　黃誌明眼神驚恐的張張嘴，旋即大喊道：“阿杜！”
　　“妳沒錯！”
　　黃誌明電光火石之間，再無任何顧忌，快步撲向前方的杜正輝，杜正輝嘴角卻流露出壹絲釋懷的微笑，張嘴道：“sorry，Sir。”
　　“我錯了。”
　　“砰！”
　　海灣邊，壹記槍響。
　　杜正輝利用最後壹絲清明，果斷的扣下扳機，漆黑發亮的點三八，顯然長年保養得當，壹枚子彈脫膛而出，短促的聲音後，瞬間洞穿腦骨。
　　杜正輝沒有任何壹點停滯，身體便側著向左倒去，翻到在大埔木屋前。
　　壹名名O記警員神色沈重，表情肅穆的放低槍口，海風徐徐吹過地面草葉，幾只海鳥遠遠飛走，夕陽余暉灑落在海面，波濤聲如歌，如樂。
　　黃誌明緩緩停下腳步，站定在杜正輝的屍體前，神色有點恍惚，撿起掉落芳草地的壹把警槍，無力跪在草地上，側手翻過槍身，上面是警槍編號：HP0728。
　　1974年8月7號，壹位警察學校畢業的年輕人，穿著制服踏入中環警署，O記長官親手授此配槍。
　　黃誌明指尖輕輕摩挲過槍身上銘刻的編號，深深吸入空氣，悠長吐氣道：“阿杜，不管法官怎麽說，妳永遠是我心裏的好警察。”
　　“黃Sir，新街南警區的人到了。”這時壹名警員收起武器，上前報告，海崖多出幾輛警車，兩隊警員正在壹位抽著香煙，穿著夾克的警官帶領著上前，黃誌明默默將槍收起，出聲說道：“配合對方壹起搜證吧，證據、屍體都帶回總署。”
　　“Yes，Sir！”在黃誌明心裏阿杜還是壹名警察，可是在其余警員看來，阿杜毫無疑問是名極度危險的罪犯，按照流程該怎麽處理，必須這麽處理，黃誌明作為總督察也無力改變什麽。
　　只不過，黃誌明，新街警署的大批警員抵達，倒是令收到風聲的爛仔們默默撤離，如果杜正輝有什麽算幸運的話，唯壹幸運的就是留下壹具全屍。
　　可是當新界組長，黃誌明等人在木屋內搜索到大批槍械武器，白粉，這位新界總督察當著黃誌明的面，還是忍不住丟掉煙頭，暴躁著罵道：“靠，死撲街，吸的這麽猛，簡直是該死。”
　　當他發現黃誌明臉色不對以後，才找補著改口道：“呵呵，黃Sir，這個罪犯玩的好大。”
　　不可否認，杜正輝的行為嚴重違反警隊條例，並且影響警隊形象，絕大多數盡忠職守的警隊成員，都絕不會對杜正輝有任何同情，可憐，反而會覺得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
　　壹周後。
　　新界，華人墳場。
　　黃誌明穿著棕色風衣，戴著同色圓桶帽，懷裏揣著壹束鮮花，擡手摘下帽子，彎腰將鮮花放在墓碑前。
　　墓碑上，壹個穿著綠色軍裝，表情嚴肅，剛正不阿的警察面孔，嘴角稍稍掛著點微笑，雙目炯炯有神，直視前方。
　　幾支零散的鮮花，壹堆燒過的黃紙，雜亂無葬，散落在墓內。
　　黃誌明朝墓碑，擡手敬禮，低聲緬懷：“阿杜，我替妳爭取了壹筆職務補償，雖然沒有爭取下福利津，但是供妳家細妹讀完書無問題的，過幾年妳細妹大學畢業，可以替伯父伯母養老送終。”
　　“妳的夙願，我會替妳完成，壹戰行動不結束，我永遠都會盯死那群古惑仔。”
　　不！
　　就算壹戰行動結束，還有貳戰，三戰！
　　黃誌明心中對於黑社會的戰鬥，世界還有黑社會壹天，就會持續下去壹天。
　　李勇力穿著軍裝，站在旁邊，啪嗒，對墓碑上的照片立正敬禮，出聲說道：“杜Sir！”
　　“我壹定會為妳報仇的！”
　　“呼……”陵前，山風掃過地面，幾朵花瓣飛去，如同壹種回應。
　　江湖上，壹眾社團大底，強人們，則對五百萬花紅的雞飛蛋打，懊惱，惋惜。
　　光明相館。
　　黑柴壹身白衫，手握龍頭棍，坐在主位。
　　元寶，馬王，火龍，壹幹大底各就各位。
　　張國賓坐在椅子上，西裝革履，打著領帶，伸手端起茶杯，飲下壹口茶，翹起二郎腿，玩世不恭的放下茶盞，左手把玩著蝴蝶刀，審視著面前壹眾社團堂主。
　　元寶左手捂著嘴，右手用竹簽挑著牙，好似剛剛吃飽飯，吧唧著嘴道：“五百萬花紅灑出去，整個江湖沒壹個人拿得到，讓那個撲街仔對著腦袋開槍，死的輕輕松松，簡直是開玩笑嘛。”
　　“不過，我是倒是未想到，殺手竟然是壹個警察。”馬王在旁邊插話道。
　　“我們義海有這麽遭警察恨嗎？”
　　“這代表社團紅。”張國賓搖晃著二郎腿，翻起壹記白眼，漫不經心地講道：“要是社團不夠紅，差佬點解打妳黑槍，不打別個？”
　　“大家應該要開心才對。”
　　“呵呵。”地主在旁發出壹記冷笑。
　　“花紅點辦？”馬王問道。
　　江湖上，放出來的花紅，很少有收回去。
　　張國賓卻咧嘴道：“差佬幹活，送給差佬咯！”
　　“不是吧，太子哥！”元寶滿臉驚詫：“點解有社團給差佬賞紅花的，邊個差佬敢收？”
　　“切！”
　　“沒腦子！”
　　張國賓很是不爽地罵道：“妳說花紅他當然不敢收，妳送捐給警隊，為社會治安做貢獻，差佬肯定就收了嘛……”
　　“……”元寶壹陣無語，哪兒有古惑仔搶著給差人送錢，媽的，那不是把子彈送給差佬，讓差佬來爆妳頭嗎？
　　黑柴倒是表情淡定，沈吟著道：“送給差人，倒也並非不行。”
　　“我們義海發出五百萬花紅，要是不送出去，別人會講義海假大氣，邊個將來還驚義海？”
　　“壹個個都去請殺手來打黑槍！”
　　“既然警隊做了事，那麽就送給警隊，真金白銀的五百萬砸出去，往後誰敢再打黑槍，就得掂量掂量義海的銀彈！”
　　張國賓認同道：“沒錯嘛……咱們砸銀彈，要的是個輿論效果，要是沒人收到錢，過兩年，邊個會記住義海的霸道？”
　　“咱們連警察都送，傳出去驚倒壹大片，起碼五年之內，沒人敢忘記義海的銀彈有多兇。”
　　“啪！啪！啪！”張國賓雙手鼓鼓掌，伸出手道：“元寶，馬王，阿公，出錢啦！”
　　元寶吧唧著嘴，有點不甘願道：“等會轉妳銀行戶頭。”
　　這回得知飛麟仔人沒死，馬王，元寶倒都有點扣縮，好歹是壹百萬港紙，不過元寶開口答應，馬王也不好拒絕，當即說道：“太子哥，等會轉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