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都是江湖

　　張國賓拿起壹份文件夾，丟在桌面：“哪有這麽誇張，說我給壹哥打電話，不如說我給港督打電話好了。”
　　馬王眼角壹跳，驚訝道：“不會吧？”
　　“妳說呢？”張國賓望他壹眼。
　　馬王深吸口氣：“嘶！”
　　張國賓翻著文件，低下頭：“好啦，警隊不會再對馬欄動手，接下來帶兄弟們好好揾水。”
　　“明白。”
　　“賓哥！”
　　馬王點頭答應。
　　張先生昨晚給港督打電話的事，很快就傳遍江湖，這波肥了義海，公司馬欄生意躍居全港第壹，馬王堂口下月交數定會大漲，就算警方停止掃黃，義海也能憑借事件展現出來的人脈關系，贏得顧客們的青睞，出來玩，圖個安心，大家都更願去安全的馬欄玩，往後幾年，堂口生意都是異常紅火。
　　不過，利用蔡錦平的平臺敲打警隊，可壹不可二，達到效果就足矣。
　　否則，有賣掉蔡Sir的嫌疑。
　　當天傍晚，中環，壹間咖啡廳。
　　張國賓坐在花園區，依著木椅，攪拌咖啡，施施然的輕笑道：“蔡Sir，昨夜辛苦妳了。”
　　蔡錦平穿著便衣，翹著二郎腿，坐在對面：“沒事，壹點小問題罷了。”
　　他心底覺得張國賓太陰險，但表面上肯定不會說，畢竟，他也壹樣的陰險。
　　張國賓端起咖啡杯，飲下壹口：“沒給妳帶來麻煩吧？”
　　“沒有。”
　　蔡錦平搖搖頭：“本以為會得罪幾位同僚，未想到，以前我不玩，他們還沒把我當自己人，昨夜請他們壹起玩，就算鬧出洋相，壹樣也被當成自己人了。”
　　“呵呵。”蔡錦平自嘲壹笑，吹起杯子，吹拂著道：“他們交朋友嘛，講究臭味相投，搞得我明年升職的幾率更大了。”
　　張國賓豎起拇指：“蔡Sir前途光明！”
　　“既然這樣將來蔡Sir同夥計壹起去玩的開銷，全部由我來買單，場子，房間，我全部負責，聊表謝意。”
　　蔡錦平點點頭，沒有拒絕：“好。”
　　“不過，同僚歸同僚，朋友歸朋友，妳我是老朋友了，那就不要再提謝字。”
　　他也沒地方去找夠靚的小妞。
　　張國賓舉起咖啡杯，敬道：“蔡Sir，夠義氣！”
　　他從不會讓朋友失望。
　　既然蔡Sir把他當作好朋友，
　　他也會把蔡Sir作好友。
　　二人又閑談片刻，埋單離開咖啡店，各自回到屋企。
　　老唐樓。
　　張國賓懷裏揣著壹只小貓，手中拿著電話，出聲說道：“細佬。”
　　“湯開始煲了。”
　　“壹個個海鮮會慢慢放。”
　　公寓。
　　溫啟仁身穿白衫，西褲，戴著手表，裹著廚裙，正在廚房內擺弄著壹盅砂鍋，把壹頭頭幹鮑魚整齊沿著鍋沿擺好，再把幹貝，瑤柱，輕輕填進鍋內……
　　“知道了。”
　　“大佬。”
　　他腦袋旁夾著壹部大哥大。
　　“慢慢煲的湯。”
　　“才香。”
　　張國賓聽聞笑道：“是。”
　　“喵。”
　　教父叫了壹聲。
　　治大國，如烹小鮮，治社團，混江湖，如是。
　　張國賓掛斷電話，溫啟仁給砂鍋蓋上鍋蓋，壹個女人拉開移動門，溫柔抱住男友的腰，輕聲喊道：“仁哥。”
　　O記。
　　警司辦公室門口。
　　“噠噠噠。”
　　林泰穿著西裝，黑色皮鞋，擡起手，猶豫片刻，緩緩輕叩下房門，劉建文坐在辦公桌後頭，頭也不擡的就喊道：“進來！”
　　林泰拿著壹份文件夾進入辦公室，走進辦公桌前說道：“劉Sir。”
　　劉建文聞聲擡起腦袋，額頭上的傷口貼著繃帶，臉上還有壹個淤青的巴掌印，看見是林泰臉上露出笑容道：“林Sir。”
　　“我早上跟長官確認過，貳戰行動的下壹個任務，掃毒！”
　　“到時，O記會跟掃毒組聯合行動，這可是妳的強項啊，好好表現，等待貳戰行動結束，總督察的位置非伱莫屬。”
　　劉建文鼓勵道。
　　林泰臉上卻半點光彩都無，舉起手遞出壹份文件，出聲說道：“不好意思，劉Sir，我想辭職。”
　　“妳要辭職的話……嗯？”
　　“林Sir！”
　　劉建文豁然睜大眼睛，不可思議道：“辭職？”
　　“妳辭職邊個養家！”
　　他力勸道：“阿泰，妳不要做蠢事！”
　　“高級督察可是妳用十四年時間，拿命換回來的級別，壹時沖動辜負十四年青春，等妳走出總署大門的時候，可沒有回來的機會……”
　　客觀而言，警隊薪酬待遇是香江壹流，高級督察的薪水足夠養活壹家五口，做到退休更有壹大筆退休金，律師，警察都是黃金職業。
　　林泰卻輕松壹笑：“劉Sir，我要是那麽看重錢的話，那就不用回警隊了，妳知道的，留在和義海給社團坐館開車，壹個月拿的比警隊壹年都多，我做警察，是因為道德要求我奉公守法，為民奉獻，以前不在警隊的時候還好，回到警隊卻發現世界同我想象的不壹樣。”
　　“憑什麽鬼佬去嫖娼就能拿槍指我？到底是我的錯，還是他的錯？憑什麽長官打我，我不能還手？”
　　“這如果就是警隊的話，唔好意思，我壹定要退出警隊！”
　　他的語氣堅定。
　　“唉。”
　　劉建文長嘆口氣。
　　事已至此，他不再挽留，只是說道：“都想好了？”
　　“想好了！”
　　“行吧。”
　　劉建文拉開抽屜，取出壹支鋼筆，簽上名字，再把文件夾合上撩在辦公桌角：“我會幫妳轉交給人事科，回去等通知就行，有消息打妳電話。”
　　“thanks，Sir！”
　　林泰隨手敬了壹記軍禮，轉身離開辦公室，絲毫不帶留念。
　　他將離開警隊的消息，很快在O記間傳開，除了同組夥計稍有勸說外，外人都是漠不關心，畢竟，壹個臥底出身的警官，很難融入真正的警隊，警隊，是講政治的！
　　有人詢問林Sir為什麽離開警隊，林Sir只是隨口答道：“如果警隊同社團沒什麽不同，那麽在警隊不如在社團。”
　　當晚，林泰就整理好東西，離開警署，相應的工作文件封存，等待新人接手。
　　馬王收到林泰離職警隊的消息，立即找到賓哥，抽著煙，情緒激動地說道：“賓哥，社團那個二五仔離開警隊了。”
　　“現在他身上連層皮都沒有，壹定要派兩個人去做掉他，以正視聽啊！”
　　張國賓瞥他壹眼：“妳就這麽希望他死？”
　　馬王義正言辭：“是他希望我們死才對！”
　　“這種小事不要來煩我。”張國賓甩甩手，壹言不發，馬王動動嘴，把下半段話咽回肚子裏，離開坐館的辦公室，很快路過二路元帥的辦公室，正好二路元帥在辦公室裏喝茶，幹脆就走進去道：“豪哥，我有件小事找妳溝通。”
　　“要打打殺殺的事別找我。”李成豪穿著白色西裝，坐在茶幾前擺弄茶具，聞言跟趕烏蠅般趕人：“除非妳打得過賓哥。”
　　“不是啊，賓哥說小事別煩他。”馬王趕忙解釋：“除了賓哥，公司就妳能拍板了。”
　　李成豪聽完馬王把事情說清，當即就皺起眉頭：“殺壹個差人怎麽會是小事，賓哥不可能昏了頭。”
　　“賓哥當然明智！可他現在不是差人了，還值得賓哥親自下令嗎！”馬王說出理由，李成豪當即眼前壹亮，摟過馬王的肩膀，得意地笑道：“馬王，這種事情妳找我可就找對人了，嘿嘿嘿。”
　　“賓哥。”
　　“今夜，O記要掃勝和的場子。”張國賓接到細佬打來的電話，獨自坐在辦公室裏，瞇起眼睛：“知道了。”
　　勝和也是和記總盟中的壹員，而且是表面實力最大的壹員，就算不受和記總盟的待見，但壹樣在警方的打擊範圍內，警方貳戰行動已經執行到掃毒任務，把勝和作為打擊目標很正常。
　　勝義不壹定是和記總盟裏走粉最多的，但壹定是地盤最大，場子最廣，拆貨最多的壹家。
　　張國賓沒有立即打電話通知天堂，而是等到晚上，看看時間，客人，粉仔都已入場，方打電話給天堂仔，沈聲說道：“收到風，警隊要掃場，讓妳的人都把貨丟掉！”
　　天堂正在壹座建築工地巡視工程進度，作為勝義坐館不僅掌握著以前的財路，也掌握著社團多項生意，聽見有警察要掃場子，立即明白是指什麽，幹脆地答道：“是，賓哥！”
　　張國賓沒有多廢話，掛斷電話，天堂立即打電話給場子頭目，出聲說道：“有內鬼，馬上把貨丟掉。”
　　同樣的言簡意賅，頭目卻大驚失色，連忙招呼拆貨馬仔把貨沖進馬桶，同時，勝義全部場子都中斷供貨，假扮成道友的便衣警員，坐在酒吧裏觀望風聲不對，立即順著人流離開，站門口點起壹支香煙，緊盯酒吧狀況的O記組長收到信號，推開車門，下達命令，帶人沖進夜店，大吼：“警察臨檢！”
　　“燈光打開！”
　　“男左女右，出示身份證……”
　　場子裏壹片混亂。
　　三十幾間酒吧，夜店，KTV，全部遭遇警方臨檢，O記聯合掃毒組，軍裝，壹共出動五百多名警力，尖沙咀壹片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