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放水江湖

　　壹個月後，瑞麗玉石城協議敲定，義海集團副總裁與地方簽署協議，香江千年翡翠珠寶店選址完畢，店鋪購置結束，進入裝修階段。
　　第壹批緬北翡翠進入香江加工，多余玉料暫時通過緬北流入公盤市場，用基礎的交易方式回籠現金。
　　緬北玉礦開始正常運營。
　　玉石城的投資收益需要三年時間兌現。
　　張國賓現階段通過洋大班的業績報表，便可以輕松掌控玉石生意，壹切布局完成就等待結果那天。
　　李成豪回到香江，繼續看管油麻地。
　　內地則對義海投資技術學校的事非常認可，將來瑞麗平均收入升高，必會被認定為模範市，模範項目。
　　地區經濟未來可期。
　　江湖。
　　並不平靜。
　　和興茶樓。
　　百裏伯壹身長衫，坐於主位，端起茶盞，施施然的飲下壹口。
　　“啪嗒。”
　　他放下茶杯。
　　高佬，超叔，天堂。
　　二十幾位和記字號的龍頭坐館齊聚茶樓，分開落座在幾張茶桌，各有各的姿態，眼神卻都望向主桌話事者。
　　百裏伯舉起雙手壹抱拳，目光掃過眾人，中氣十足的緩緩出聲道：“各位！”
　　“和義海在中環掛牌和記大廈，江湖都傳聞那是將來的和記坨地，太子賓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和記各個字號的大佬們，妳我都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天堂面色沈穩。
　　超叔摸著茶盞杯沿：“哼！”
　　“和記大廈？”
　　“問過我們乜？”
　　高佬冷笑：“太子賓之心，路人皆知！”
　　“香江屋村的七歲童黨都知道他要壹統和記！”
　　和福坐館施畢先猶豫道：“可是百裏伯。”
　　“和義海錢多人多。”
　　“財大勢大。”
　　和誌興坐館戴著圓框眼鏡，舉起壹把紙扇：“我們怎麽跟和義海拼？”
　　“拼？”
　　百裏伯嗤笑。
　　“為乜要拼？”
　　他舉手指點江山：“和義海終歸是和記的字號，就算不願意加入和記總盟，依舊沒理由對和記總盟喊打喊殺。”
　　“他若敢犯我壹家，眾字號群起攻之，義海必將大亂，事情告到洪門總堂都有理！”
　　“不教他分崩離析，也叫他難以應付。”
　　百裏伯抽絲剝繭道：“和義海之所以強盛，便是其財源夠多，財路夠廣，論人才，論底蘊，勝義，勝和，和福，邊個不比他長？”
　　“輸就輸在各字號缺了些銀紙。”
　　天堂輕輕頷首。
　　就算他也不得不承認勝義坐館的言辭。
　　老江湖有老江湖的厲害。
　　比如見識。
　　茶樓內，眾多和記坐館認同點頭，等著勝義話事人的下壹席話。
　　百裏伯道：“自80年來義海發展迅猛，各個和記字號落於下風，有太子賓頭腦機敏之因，也有各位享清福已久之緣由！”
　　“江湖，不進則退，不爭而亡！”
　　“各位當奮起直追。”
　　百裏伯話音落定。
　　高佬就道：“百裏兄，有話就講嘛！”
　　百裏伯微微壹笑：“我替眾位揾了壹個大水喉上門，將來和記總盟各個字號都可向匯豐銀行貸款，有大水喉簽字作擔保，幾百萬，幾千萬，壹兩億都不成問題。”
　　對很多夕陽社團而言幾百萬就是能盤活資金面的大數目，幾千萬，壹兩億的錢對大社團而言都是大數目，何況，和記總盟裏最強的是勝和，香江和記除去義海之外已經沒有真正意義的大社團。
　　茶樓內，氣氛火熱起來。
　　各坐館都是表情驚訝，神情躁動，交頭接耳聲回蕩。
　　施畢先道：“阿兄竟然是為總盟揾了壹個大水喉？”
　　“現在和記總盟有大水喉支持，未來發展何愁銀紙啊！”
　　“有錢還怕沒生意做？”另壹人道。
　　“有錢還怕沒兄弟拼命？”又有人道。
　　百裏伯坐在主桌，端起茶盞，掀開蓋子，沏壹沏熱茶，慢條斯理的飲下壹口。
　　“若是社團做生意被人截斷，和義海不願見各社團做大點辦？”高佬問道：“江湖上現在賺錢的生意就這麽多，和記總盟要開財路，遲早會跟其它字號發生爭鬥。”
　　“妳是第壹天出來混啊！”超叔當即在旁叫道：“要賺錢哪有不搏命的！”
　　“我們現在若不趕上去，三年，不，五年內必被和義海吞並！”
　　百裏伯點點頭：“若是小鬥各個社團解決，若是大曬馬的話，和記總盟將會出面，總盟二十三個字號加在壹起亦有五萬多人，絕不是任人鞭撻的牛馬，具體規矩同互保協議定的壹樣。”
　　“和記互保，便是要團結，和記總盟，便是要發展！”
　　“對！”
　　“此言有理！”
　　“百裏伯高見！”堂下眾人群聲響應。
　　和福坐館施畢先卻挑挑眉毛，明顯在茶樓內嗅到野心的味道，和記總盟本來是個團結互保的組織，但壹年多後，漸漸產生擴張的基因，其中既有人逐利的本性，亦有來自和義海的壓力，更甚者還有幕後大老板的推波助瀾。
　　“我先把話撂在這裏，大老板替妳們擔保來的錢，可以破產，可以延期，但是誰若敢卷錢跑路，唔好意思，整個和記總盟都會追著斬妳全家！”百裏伯放下茶盞，輕飄飄的道：“這事關整個和記字號的信譽，夠膽跑路者大可試試。”
　　這都是規矩。
　　眾人皆是認同。
　　當天。
　　就有三家字號通過勝義辦理貸款，陸陸續續，又有多家社團前去辦理貸款。
　　眾多字號或大或小都壹些財路，但社團開支要錢，大底頭目要揾水，若非夠頭腦能抓住風口者，或者有獨特渠道，關系，技術者，絕大多數社團都不夠資金擴張項目，社團經營的地下產業又無法向銀行抵押貸款，正行生意更抵押不出多少資金，更有甚者，壓根沒有正行生意。
　　江湖，
　　被銀行“放水”了！
　　張國賓收到消息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三天，和記總盟壹班坐館們做事還是很周密的，拿到錢後並不同馬仔交代銀紙來自哪裏，底下的兄弟們根本不知道有壹大筆資金將流入社團，銀行放款的速度也需要半月以上。
　　消息並非來自江湖，而是來自警界。
　　張國賓按照同蔡錦平的電話來到上海街，還未進入街口便遠遠看見熟悉的黑色寶馬車，幾名兄弟低調的守在茶餐廳門外，張國賓則拉開鐵閘門，步入茶餐廳內朝桌旁的人笑道：“蔡Sir！”
　　蔡錦平穿著黑色西裝，低頭正吃著壹份咖喱牛腩飯，聞聲擡起頭道：“張先生，請坐！”
　　張國賓坐到長桌對面，招手朝老板娘要了壹杯絲襪奶茶，笑著說道：“蔡Sir最近公務繁忙，好久未約我壹起聊天了。”
　　“忙倒是沒那麽忙。”蔡錦平笑道：“主要是最近張先生在正行揾的風生水起，連怡和大廈都掛在張先生名下了。”
　　“我又同張先生有什麽好聊的？”
　　老板娘送上奶茶。
　　張國賓笑著接過，說道：“朋友之間應當多聯系。”
　　“我揾正行揾的越好，豈不是跟蔡Sir做朋友，能做的越長？”
　　蔡錦平放下湯匙，擦擦手，搖頭道：“話不是這樣說的，我是行事處負責人，同古惑仔大佬更有得聊，妳揾正行揾的越順水，跟我的關系就越遠。”
　　他擦著嘴，擡起目光：“平時跟霍生，包生打打球，踢踢波多好，同我有什麽好聊的？”
　　“那蔡Sir約我來做乜？”張國賓聽出他話裏有話。
　　蔡錦平甩手把紙巾丟進垃圾簍裏，語氣幹脆的道：“現在，江湖要大亂，全因伱要壹統和記，當初妳求我辦事的答應過，絕不會壹統和記，可現在呢？”
　　“妳背棄承諾！”
　　張國賓面色驚詫：“邊個說我要壹統和記？”
　　“呵呵，妳的解釋蒼白無力。”
　　“銅鑼灣的七歲童黨都知妳太子賓立和記大廈，意在壹統和記字號。”蔡錦平語氣譏諷：“妳為了壹統和記，先是結交號碼幫，大圈幫，又有打擊新記，扶段龍上位，四大社團中妳和義海左右逢源，合縱連橫，此刻時機已成，忍不住要做了事吧？”
　　“黑柴當初可真是為義海選了壹條好龍！”
　　張國賓雙手撐著龍頭棍，連連搖頭：“蔡Sir，妳與我們義海是多年老友，為何不相信我的話。”
　　“我現在只想揾正行。”
　　蔡錦平直視著他：“我也想信妳。”
　　“唉，壹座大廈招牌罷了。”張國賓壹身黑色西裝，長嘆口氣。
　　“我為了天下太平來找妳，就是希望妳放棄想法。”蔡錦平道：“這幾年，和記大小字號為求生存，先是成立聯盟，現在，又拉來大水喉支持對抗妳的合並。”
　　“什麽大水喉？”
　　張國賓眉頭壹蹙。
　　“警方就算再神通廣大也把手插不進匯豐。”
　　蔡錦平道：“我只知和記字號有人擔保貸款，後面拿到錢壹定會搞事，刑事處對妳不會再念舊情，有證必抓，出現千人之上的曬馬，第壹個捉妳進赤柱！”
　　“先告妳壹個領導三合會組織罪！”
　　“蔡Sir！”
　　張國賓瞇起眼睛，語氣變化：“請妳講話註意分寸！”
　　“買單！”
　　蔡錦平站起身掏出錢夾，取出壹張港幣放在桌面，用車鑰匙按響門口的寶馬車，頭也不回地走出茶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