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永無止境的酷刑

　　“不……不行，絕對不行！”那個被濃霧所覆蓋的人形喃喃道。
　　“為什麽不行？如果我走不出去，那留在這裏早晚也會被‘汙染’……既然如此……”三十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給打斷了——
　　“如果……妳返回了方舟……妳會把……汙染……也……壹道帶回……”對方的語氣突然變得冷硬起來，這讓三十三感到了壹絲警惕，他將那些剛剛收回來的黑色飛刃再壹次放了出去。
　　“妳這是打算把我留在這裏嗎？”三十三沈聲道，“那既然我已經逃不過被‘汙染’的命運了，那妳起碼讓我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吧……就算是死，我也想當個明白鬼啊。”
　　“不……被‘汙染者’不會死亡……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都會成為祂的壹部分……永遠……不會安息……對於人類來說……那是……永無止境的酷刑。”被濃霧所覆蓋的人形站了起來，它的雙手握住了那根貫穿胸腔的鋼管，壹邊說，壹邊慢慢地把鋼管拔了出來。
　　“祂是誰？是指阿爾法文明信仰的那個什麽‘偉大神明’嗎？永無止境的酷刑又指什麽？”三十三知道，和眼前這家夥的戰鬥已經不可避免，但在開打之前，他還是想盡可能地多問出壹些東西來。
　　“我……救不了妳……但至少……我不會讓妳……成為祂的祭品……”對方將鋼管緊握在右手中，前端麻花狀的斷口雖然布滿了銹跡，但卻依舊鋒利，單單在視覺上就具備著極大的殺傷力，要是被這東西給捅壹下的話……
　　“呼……醫療包裏應該帶有破傷風疫苗吧？”三十三後退了半步，召喚出了近百枚黑色飛刃，在身前組合成了壹塊鳶形的盾牌——三十三可不想嘗試壹下被這東西給捅壹下的滋味，無論是被貫穿要害還是僅僅擦破壹層皮……要知道，這玩意可是從對方身體內拔出來，鬼知道上面除了各種細菌和病毒之外，還帶著什麽奇怪的東西。
　　“祂的力量正在復蘇……他們試過抗爭……但是失敗了……他們為我們爭取了時間……但……我們……抵達的時間……要比預期的遲太多……時間……所剩無幾……必須……盡可能地阻止……祭品……”
　　在說完這段話之後，被濃霧所覆蓋的人形便舉著這支“破傷風長矛”猛地朝三十三撲了過來！
　　“妳說什麽？什麽祂的力量正在復蘇？說清楚壹點！”三十三原本都已經控制著暗處的飛刃射向了對方，但剛剛對方說的那段話中的第壹句就讓三十三硬生生中斷了攻擊……
　　這段話斷斷續續的，字數也很少，但其中卻包含著爆炸級的信息量……只可惜在這個緊要關頭，三十三能做到的也就只是把這段話壹個字不差地強記下來，根本來不及去細細咀嚼。
　　“鐺！”
　　“破傷風”長矛狠狠地撞擊在了飛刃拼成的盾牌上面，這股巨大的力量頓時將盾牌給擊散了，那些不受控制的黑色飛刃四散飛射，有幾枚甚至差點刮傷了站在盾後的三十三本人。
　　當然，這也和三十三在分心去思考對方剛剛說的那段話有關……本來控制操縱上百枚飛刃對於精神力的負荷就很重了，再加上分心，導致他足足慢了半秒，才重新掌握了這些飛刃的控制權，在身前壹連組成了八面巴掌大小的“迷妳盾牌”。
　　與其說是迷妳盾牌，倒不如說是“護心鏡”顯得更為貼切壹些，對方的矛頭是直指三十三的心臟位置而來，他幹脆將防禦面積收縮，每壹塊“護心鏡”，都由十幾枚飛刃重疊而成，防禦力要比原先那塊“大而不實”的鳶形盾強了數倍之多。
　　對方手中的“破傷風”長矛壹連捅穿了五塊“護心鏡”，壹直到第六塊“護心鏡”前才停了下來，而原本鋒利的麻花狀矛尖，此刻也已經被擠壓成了壹坨亂七八糟的鐵塊。
　　雖然方舟對於建造戰艦所用材料的標準要求相當之高，但這根鋼管只是艦內的供氣管道而非外部裝甲或是主要的受力框架，材料要求就算再高，頂天了也就是高性能抗腐蝕合金再摻入不到千分之五的尼諾合金罷了，強度相較於百分之百尼諾合金鍛造而成的黑色飛刃，完全不是壹個級別的。
　　如果把黑色飛刃疊成的“護心鏡”視作壹塊壹毫米厚的鋼鐵片的話，那這根鋼管充其量就相當於是壹塊薄脆的威化餅幹。
　　能連續突破五塊“護心鏡”，這完全是靠著對方那恐怖到極點的爆發力量。
　　“這家夥的力量……居然和淺野昭有的壹拼！”在三十三的印象裏，和他交過手的對象裏，也就只有淺野昭能做到這種程度——瓦蓮京娜和澤珞不算，前者靠的是機甲的力量，後者則根本就是個掛逼。
　　根據三十三自己的估算，自己這個“護心鏡”，單層至少能擋住十米距離內大口徑狩獵手槍的直射，三層就能擋住反器材狙擊步槍的子彈，而對方瞬間突破了五層……這壹記突刺的爆發力，至少和輕型載具上的二十五毫米口徑機炮相當了。
　　“看來我先前低估了這家夥的實力。”三十三迅速後退，和對方拉開了距離——從小規模戰鬥的站位角度來說，其實他並不能算是近戰型角色，當然也不能算是遠程ADC，黑色飛刃的控制範圍還是比不上槍械的。硬要說壹個定位的話，應該是那種偏中遠距離的刺客或是輸出型輔助。
　　那些先前就已經就位的黑色飛刃同時發難，疾射向了對方的各處要害——面頰、咽喉、心臟、腰肋、下身……同時還有相同數量的飛刃瞄準了腳踝、膝蓋之類能夠限制對方行動的關節部位。
　　三十三不知道對方在變成這幅模樣之後，那些屬於人類的要害是否還存在，但他完全不介意把對方給紮成壹個刺猬——既然很難做到壹擊致命，那就直接選擇飽和式打擊。
　　可就在這些黑色飛刃的尖端剛剛沒入對方體表覆蓋著的那層灰霧時，三十三瞬間發現自己和飛刃之間的聯系全部都被切斷了，就像在森林裏那樣——
　　這些失去控制的黑色飛刃像是被某種力量給定住了壹樣，下壹秒，便紛紛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響。
　　將近三秒鐘之後，三十三才再次感應到了這些掉落的飛刃的存在，而在這之前，這些飛刃就像是從他的精神感知中消失了壹樣——他能看到地上的飛刃，但卻根本無法用自己的能力“觸及”到它們。
　　“這家夥身上覆蓋著的灰霧和森林裏彌漫的濃霧是壹樣……我早該想到這壹點的！”三十三內心略微有些自責，好在目前的局面還沒有完全陷入下風，要不然他恐怕就連自責的時間都不會有了。
　　那根鋼管的前端已經變成了壹團鐵坨，失去了銳利度，但對方幹脆將其當成了壹柄戰錘來使，每壹次揮舞都能發出呼嘯的破風聲，每壹次重擊落下，都能將壹塊迎上來的“護心鏡”砸得散落開來。
　　自古以來，真正好用的破甲武器就不是利器，而是勢大力沈的鈍器——戰錘的存在，就是為了直接將穿著重甲的敵人連人帶甲拍個稀碎。
　　慣用飛刃無法撕開對方的“霧甲”，而自己的防禦手段只能抵擋對方的壹次攻擊，而在下壹塊“護心鏡”聚集成形之前對方的第二次攻擊就會到來……這攻擊頻率完全不像是戰錘，反而像是靈巧的匕首壹般。
　　三十三只能不斷後退，以空間換取時間……還好這條走廊足夠長，在被逼入死角之前，他還有足夠的時間來思考對策。
　　飛刃的遠程攻擊無效，那估計只能靠近戰手段才能對這家夥造成有效傷害……不，在這之前，至少可以先試試槍械。
　　畢竟，子彈是靠火藥驅動的，而不是那種神秘的精神力。
　　雖然黑色飛刃是三十三主要戰鬥手段，但作為壹名退役老兵，他用槍的本事可壹點都不賴的。
　　在壹枚剛剛成形的“護心鏡”被對方擊散之後，三十三在大踏步後退的同時便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大口徑狩獵手槍，以“中軸重鎖系統”的持槍姿勢將手槍固定在腰間，連續扣動扳機。
　　“呯！呯！呯！”
　　狩獵手槍所特有的震耳欲聾的槍聲在走廊裏回蕩著，三發零點五英寸口徑的彈頭全部貫入灰霧……可對方的身形僅僅只是遲滯了短暫的壹瞬，便再次揮著戰錘朝三十三砸了過來。
　　“槍彈有效……雖然只能造成極短的停頓，但至少不是全無作用，關鍵時刻可以作為輔助手段。”三十三的大腦很快便進入了他曾經所習慣的思考模式，這是壹種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鍛煉”出來的思考模式，但比他大腦運轉更快的，則是他的身體——
　　另壹塊護心鏡很快聚集成形，在擋住了這壹錘之後，三十三不退反進，沖向了對方的左側。
　　抵在腰間的手槍壹口氣將彈匣裏剩下的子彈全部打了出來，另壹只手則是淩空抓握住了自行從刀鞘中彈射出來的尼諾合金短劍，用力向前壹遞，刺入了對方的肋下！
　　既然無法用意念控制著武器刺透那層薄霧，那換成直接用手就好了……如果對方連這都能擋住的話，那三十三就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
　　尼諾合金短劍的尖端像被裹進了壹團極為堅韌的橡膠之中，壹股強勁的扭力從劍柄上傳來，三十三感覺短劍隨時都會脫手壹樣，他當即便丟掉了打空彈匣的手槍，改成雙手握緊，用力地攪動劍身。
　　“啊……”被灰霧所包裹的人形發出了壹聲嚎叫，它壹手抓住了短劍還露在體外的壹部分，阻止三十三繼續將劍尖朝裏捅，另壹手則是掄起戰錘砸向了三十三的腦袋。
　　比拼力氣，三十三自然不是這個家夥的對手，他只能選擇放棄尼諾合金短劍，向後跳去。
　　“至少這家夥會感到痛……這就意味著還有的打……”
　　三十三抹了抹臉上的血跡——雖然他剛剛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落下來的戰錘，但錘頭上附帶的那股勁風還是擦破了他的臉頰。
　　試想壹下，要是這錘結結實實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會是什麽樣子……
　　“我捅了這家夥壹劍，這家夥看上去還完全有余力進行戰鬥，而我卻絕對吃不下對方的壹擊……必須得謹慎……”
　　“子彈可以打穿灰霧，那麽或許我可以借助慣性，先給飛刃加速，在靠近灰霧的時候放棄對飛刃的控制，讓飛刃利用慣性穿透灰霧，命中這家夥的本體……可問題就在於，從剛剛短劍上傳來的阻礙來看，僅靠慣性的穿刺力，估計沒法造成什麽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