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跑路

　　“高sir，讓妳入籍英國，已是開出最優厚的條件。”麥景陶坐在椅子上，取出壹支雪茄，捏在手中，望向他道：“連胡sir都已經收監入獄，妳能跑出港島，不算件好事？”
　　“妳要讓我跑路？”高永盛指著自己鼻子，怒氣沖沖：“跑到哪裏！”
　　“跑到倫敦領救濟金啊！”
　　麥景陶聳聳肩膀，點上雪茄，吐出口氣：“這幾年在刑事組，重案組位置上撈的已經不少，到倫敦開幾間餐廳，酒樓，做華人生意不行嗎？”
　　“或者幹脆多買幾棟大廈，把錢存進銀行，壹邊收租，壹邊收息咯。”
　　他站起身，瞪起眼睛，註視著高永盛：“總之，妳這個廢物，不要再回到港島！”
　　高永盛氣極反笑：“廢物？”
　　“我壹直在前面打頭陣，替妳東奔西跑，妳同簡大狀在哪兒？”
　　“在賽馬會看比賽，在半島酒店飲咖啡啊，死鬼頭，妳TM坑我！”
　　麥景陶倒不否認，只是冷笑壹聲，指著他道：“我不是坑妳，我是玩妳，廢物壹個，就別再想著上位了。”
　　“把妳的人寫下來，我會酌情調動、提拔，讓他們記妳壹點人情，說不定還有些好處。”麥景陶叼著雪茄，已經不再覺得高永盛有利用價值，揮揮手道：“滾出去！”
　　高永盛氣的渾身發顫，眼神淩厲，恨不得掏槍崩了警務處長，但他配槍早已被安保收走，終是沒有奪槍的勇氣，在胸膛壹陣起伏後，把情緒平息，立正敬禮：“yes，sir！”
　　“goodbye，sir！”
　　人跪久了，便再也站不起來。
　　“呼……”
　　當高永盛走出辦公室，腰板壹垮，長長吐出口氣：“走吧！”
　　“再不走了，走不掉了。”他心裏十分清楚，壹旦失去重案組的權力，馬上會有人來要他命。
　　因為，他在擔任總華探長及重案組長期間，得罪的人實在太多太多，光是江湖上都有不少人想殺他。
　　如果，他是光榮退休，有潮汕商會撐腰，仇家還不敢上門。可他現在是爭權失敗，狼狽下臺，那麽，壹個個落盡下石的人就來了。
　　殺他不僅不會惹怒潮汕商會，說不定，還能獲得何先生的青睞，沒有風險的買賣誰不幹？所以跑路必須要快，要迅速，等被人察覺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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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
　　潮福酒樓。
　　白飯魚身穿壹席棕色馬褂，手中拿著紙扇，腳踩黑色布靴，帶著潮州粥、大東兩位心腹，不疾不徐，施施然走進大堂，朝著面熟的葛誌雄、大鼻登、甄國龍、向錢抱拳行禮：“葛少，登哥，國龍，向先生。”
　　“好久不見啦。”
　　葛誌雄坐在酒桌旁，壹身西裝，以晚輩姿態，起身回禮：“白叔，請飲茶。”
　　他雙手舉起壹杯熱茶奉上，以號碼幫坐館的身份而言，行為舉止有些有所諂媚。但在何先生包的酒樓裏，作為何先生的親戚，大佬們怎樣尊重白飯魚都不為過。
　　“多謝。”白飯魚也欣然接過茶杯，來到上首空著的席位坐下，潮州粥，大東兩人穿著黑衫，負手站在角落。
　　“白飯魚，今天何生叫我們搞乜野？”甄國龍穿著短衫，撩起袖口，壹幅苦力樣。
　　向先生壹身中山裝，系著領帶，放下茶杯也道：“能不能透點風聲？”
　　“不知道啊！”
　　白飯魚壹拍手掌，大聲叫道：“不過何長官叫我們來，總不能會是壞事，把心放平啦。”
　　葛誌雄、大鼻登連忙附和。
　　甄國龍面色狐疑，向先生冷笑壹聲，覺得白飯魚在說屁話。
　　何生不會找潮義勇，號碼幫的麻煩，不代表對誰都客客氣氣。
　　這時老福的坐館林大頭，東福社坐館串燒、東英社坐館歪雞，東義堂坐館鹹濕佬，陸陸續續踏步進入酒樓，找到空著的圓桌坐下，伴隨著到場的字號人馬越來越多，社團大佬們心裏都有所猜想。
　　自何sir調入反貪室之後，便再也沒有開過成規模的江湖大會，開大會的話事人變成了高sir。今天何sir壹年多的時間，首壹次開江湖大會，意義深遠，代表何sir將要重新回到權力中心！
　　同時，在場十幾間社團全都是上壹回高sir許諾的持牌社團，而且人越來越多，如果二十間社團全部到場，便代表何sir要重新厘定煙牌的事情。
　　白飯魚、葛誌雄、大鼻登、向錢、甄國龍幾人表情越來越嚴肅，時不時看向新進來的社團大佬。
　　只見社團大佬們分成四張桌子，每張桌子旁坐著三五人，個個飲茶聊天，互相試探，心思各異，場面氣氛非比尋常。
　　早期的四大持牌社團自然不怕煙牌的規則改變，不管怎麽改變，都會有四大社團壹張牌子。
　　其余的副牌社團，新增社團，字號大佬們卻內心沈重，生怕到手的鴨子飛了。
　　這時酒樓門口傳來轎車熄火的動靜，但車門被馬仔打開，反貪室總督察何定賢身穿西裝，踩著皮鞋，大步踏進酒樓，滿臉笑容的朝眾人打招呼道：“感謝各位叔父前輩給面子，百忙之中抽空來陪我壹起飲茶，多謝，多謝！”
　　“我非常開心。”
　　何定賢拉開主桌中間的椅子，當仁不讓的坐下，壓手示意道：“坐，坐啊。”
　　“別站著，搞得我很大牌壹樣，讓別以為看見，還以為我在耍官威呢。”
　　白飯魚、葛誌雄、向錢、甄國龍等人慢慢坐下，其余社團大佬們也隨之入座。
　　何定賢不用吩咐便有人斟茶，上菜，準備開席。
　　可他見社團大佬們全都目不轉睛盯著自己，便知道不把事情講清楚，大佬們便吃不下飯，幹脆端起茶杯，漱漱口，吐掉茶水，便道：“長話短說，我今天是代表反貪室毒品調查科來約各位大佬飲茶。”
　　“諸位想必都知道，毒品調查科的成立，便是專門為了打擊全港的大煙、白粉交易，想要繼續賣貨的，只能照毒品調查科的規矩來。”
　　“將來錢呢……交給豬油仔，送進調查科，其余部門說的都不算。”
　　向錢坐在旁邊，出聲道：“何sir，我們持牌辦事，錢交給誰都無所謂，關鍵是誰能說得算！”
　　“規矩到底是怎樣！”
　　東福社坐館串燒符合道：“是呀，何sir，朝令夕改，兄弟們到底聽誰的？”
　　“這個新成立的毒品調查科，人夠不夠，槍夠不夠，能不能調動刑事組、軍裝組的人？”
　　調查毒品是需要各警署刑事組、軍裝組支持的，因為緝毒是壹項大工作，光靠毒品調查科二十多號人，連全港有多少個貨倉都查不清楚，誰願意交錢啊！
　　因此，誰能在緝毒的行動中，調動刑事組、軍裝組、誰就有權力。
　　重案組具有天然優勢。
　　何定賢則輕笑壹聲：“我說話都不算話，邊個算話？”
　　“我知道高sir給各位增發了牌照，但是我聽說各位也沒有直接答應嘛……為乜？還是覺得高sir說話不夠管用！”
　　社團大佬們陷入沈默。
　　何定賢道：“實不相瞞，諸位，高sir馬上就要從重案組的位置上退下來，給各位增發牌照，只是為了最後撈壹筆錢。”
　　“我的規矩壹直都沒有變，四張主牌，每張牌兩個副牌，新增的牌照壹概不承認，如果有誰不滿意的話，現在起身走出去，我絕不為難。”
　　他擡手請人。
　　二十位社團坐館，壹個都不敢動，端坐在餐桌旁，沒人會傻到跳出來當出頭鳥。
　　何定賢見狀輕笑：“看來大家都覺得規矩不用改，很好，看來兄弟們都很滿意我當年的行政舉措。”
　　“多謝各位大佬支持。”他站起身舉杯相敬，笑容滿臉道：“飲勝！”
　　白飯魚、葛誌雄、串燒、歪雞……二十位社團坐館壹起站起身，不管是心甘情願，亦或是不甘不願，但全都舉起手中的酒杯，出聲道：“飲勝。”
　　何定賢與眾人飲下壹杯酒，壹個江湖約定便是形成，有些時候，解決掉壹個難關，後邊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十分容易。
　　二十間社團加起來有三四十萬人，但江湖秩序的平衡牽制早已定下，只要不更改原定秩序，別說三四十萬，三四百人都不敢發出壹點聲音。
　　何定賢放下酒杯，拾起筷子，開始夾菜。
　　白飯魚、葛誌雄互相對視壹眼，心知潮義勇、號碼幫的好日子要回來了，而近兩年不斷擴張的新記、和記，註定又要進入壹段下滑期。
　　何sir不見得會打壓他們，但肯定會偏向潮義勇、號碼幫兩間社團，讓兩間社團在生意能夠分到更多，新記、和記的份額自然更少，此消彼長，這兩年輸掉的東西都將翻倍贏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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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官！”高永盛手臂夾著壹份文件夾，來到警務處長辦公室內，立正敬禮，再將文件雙手遞上：“這裏壹共是二十位華人警員名單，全都是我的得力下屬，是能為警隊效力的人才。”
　　“放桌上。”麥景陶正在用鋼筆簽署文件，隨手壹答，便不再理會。
　　高永盛把文件放好，轉身來到門口，正要打開門時，耳後傳來長官的詢問：“機票買好了？”
　　“買好了。”
　　高永盛答道：“下周壹，飛新加坡，再轉航班到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