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天凰娘娘

　　處於天凰山內，姬飛晨突然感覺不到塗山的氣息。
　　“奇怪，他沒進來？”姬飛晨左右尋找塗山，忽然背後傳來笑聲。
　　“妳在找我？”
　　姬飛晨猛地壹扭頭，只見塗山不知何時也出現在天凰山內。
　　而跟自己不同，自己是強制天凰山把自己迎進來，而塗山則是憑空出現在天凰山中，如同本來就在這裏壹般，毫無壹點格格不入的感覺。
　　“他身上的純光，就是所謂的無相天光嗎？”
　　姬飛晨領悟“道主圖”，習得建立道域、引動天地法則的特殊妙理。而塗山同樣有所領悟。他傳承妖皇法門以及自家從母親處修習的無相大道。
　　不論哪壹種，皆是上乘功法，暗合大道玄真。
　　“其上不僥，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他身上氣息越發淡薄，仿佛要道化於天地，徹底失去自身生命印記壹般。而他背後那只白鳳凰，也融入雲霧之間不見半片鴻羽。
　　這壹幕看得魔魂心驚肉跳：“這是肉體凡胎領悟大道，即將道化歸去，身死道消的景象。果然，他要死了嗎？”
　　塗山的無相大道是壹種貫通天地演化始末的特殊大道。
　　上不見光，下不得暗，混蒙之間無可捉摸，仿如無形無質的存在。而這種理念，正是昔日太上道祖曾闡述的“道”。
　　荒古至今，大道無形無相，無法強行定名。
　　塗山從小並沒有專心修行，他母親也沒傳授狐族心法，而是將他如同壹般狐貍放養。被人抓去也好，被虎狼追殺也罷，壹概不管不問，從而讓塗山處於自然天性之中，領悟無形而存的道。
　　也是塗山天資卓絕，壹般狐貍早就被人剝皮，被虎狼吃掉，可他用七年時間勘悟生死，明悟無相之心。
　　自身便是無相之道，融入天地萬象之中。正是有這壹重心法在，塗山才能變幻萬物，模仿毛羽鱗介蠃等五蟲十類，輕輕松松祭煉萬妖金榜。他修煉的壹元大秘，也正是從無相之力，擬化天地十二萬種磅礴元氣，成就最終的混元壹氣。
　　僅憑他母親的教導，塗山便不遜色諸聖地傳人。如今他以無相之心感悟天凰山，他自身氣息波動和天凰山壹模壹樣。
　　所以同樣不是跨入天凰山，而是自然而然融入天凰山內，成為天凰山的壹部分。
　　二人這壹引壹合，把魔魂嚇得半死。
　　“兩儀微塵，道化天地。無相心法，自成山河。妳們這壹人壹妖到底是什麽來歷！”魔魂借助二人的氣息，憑借自身天人感悟強行跨入天凰山。他這才是正經跨界的方式。眼前這倆比自己境界低這麽多的家夥，憑什麽用這種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方式進來？
　　“妳們……妳們真的是人族和狐族？確定不是什麽大能轉世？”
　　提及大能轉世，姬飛晨和塗山的神情突然有幾分變化，二人對視壹眼，沒有吭聲。
　　二人成就非凡，不論“道主圖”還是“無相心”都不是壹般天人可具備的能力。這種力量，或許真跟他們的本體有關。但這對他們而言，卻是壹個最大的威脅。
　　“真是什麽大能轉世？”魔魂心中有些忐忑。而下方，狐王等人剛破解第四重試煉，猛然間看到兩人出現在天凰山上空。
　　“是塗山！”幾位妖王看到這壹幕，趕緊加快速度，想要趕上塗山的步伐。
　　“算了，咱們也抓緊。”塗山和姬飛晨直接進入山頂的金宮。根本沒有什麽試煉，從外界進入天凰山後，二人直接便處於金宮門口。
　　推開這重三十三丈高的巨門，裏面傳來悅耳的笑聲：“有趣，真是有趣。能心應道，穿過界外寰宇，降臨我這方天凰山。若非關註妳二人進來之後的始末行徑，本宮還真以為是那兩位同道前來做客呢。”
　　姬飛晨扯著魔魂進來後，看到遼闊的宮殿付之闕如，冷清寂寥。唯有在高臺之上升起禦座，坐著壹個女子。女子艷麗明媚，如同壹團升騰不起的火焰，散發無窮活力。
　　驀地，四周空間壹陣扭曲，天冥之界的聯系頓時斷開。
　　姬飛晨臉色壹白，整個人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姬飛晨？”塗山把萬妖金榜插在腰間，連忙過來檢查他的情況。
　　“唔……是化身的緣故？”上方那艷麗女子看了看，出手壹指。隨後外界壹道神光飛來，姬飛晨頓時蘇醒。
　　他苦笑道：“這是天域嗎？”
　　“不錯，這是本宮的天凰聖域。”女子背後火焰升騰，仔細壹看，這根本就是壹只巨大的天凰神鳥。
　　“若僅僅是普通的妖族後輩，我在天凰山脈中召見即可。”這尊天凰神鳥口氣極大，把那些妖王視作螻蟻之輩。
　　隨後她目光垂下。姬飛晨和塗山身上皆有壹團朦朧輝光亮起，女子語氣和悅幾分：“但妳二人不同。多少年了，未曾看到這般存在。理當用道君之禮，便把妳二人請入天域。不過看妳這模樣，恐怕並非第壹次來了。”
　　是啊，青冥之上重重天域，自己這是第幾個了？
　　姬飛晨站起來，把旁邊瑟瑟發抖的魔魂收在袖子裏：“娘娘找我們，就是喝茶聊天嗎？”因此，天凰將二人拉入天域。
　　細細感應，他察覺這片天域中所蘊含的特殊意境。這片天域蘊含和蕩魔玄聖動靜法界截然不同的理念。涅槃、輪回，周而復始的循環之理籠罩整個天域。這是天凰以自己的大神通，在天外虛空所建立的存身之所。
　　“除此之外，妳們能幫我什麽？”在神鳥眼中，這二人跟自己壹般，身上攜帶先天純光，不是天域大聖轉世，便是某些得天地鐘愛的人傑。可現在二人僅具備地境之力，根本無法幫自己什麽。
　　“我有三十三萬鳳凰族裔，羽人眷屬八十億，就算找人辦事，也輪不到妳們。”女子說：“妳們來天凰山，是為妖族傳承？”她目光落在塗山腰間的萬妖金榜：“妳是天狐得道，想必就是妳吧？”
　　說著，她把壹團紅光扔給塗山：“這是妖皇傳承，便交給妳了。”
　　“還有什麽事嗎？沒事，我就送妳們回去。”
　　女子這般做派，仿佛真只是因為二人身上的先天純光才把他們拉入天域。
　　“敢問娘娘，您就是千羽聖地祭祀的妖尊？”
　　“是我，妳想問什麽？上古妖族的其他傳承，還是關於妖皇的秘辛？”
　　聽到這，姬飛晨準備暫時離去：“妖族之事，我不便參與。”
　　“沒什麽方不方便的。”女子撫摸臉頰，漫不經心道：“僅僅是壹場人妖之爭罷了。”
　　“可這終究是妖族之事，晚輩不方便聽吧？”
　　“人族？妖族？”坐在禦座上的神女露出輕蔑的笑：“那與本宮何幹？人又如何，妖又如何？這種話日後妳們少在天仙面前說，平白惹人嗤笑。”
　　女子揚起下巴，傲然說：“我等鳳凰得天地鐘愛，在天地初成之時便已誕生，乃上古神魔的壹類。妖族當初，也只是把龍鳳等神獸祭祀為妖尊，當做妖族的修煉目標。可從始至終，我們都沒有承認自己屬於妖族。這話妳去龍宮、麟山問問，看看祂們誰承認自己是妖？當初若非妖靈祭祀我們，求取我們的庇護，我們才懶得跟妖皇合作。現在人族祭祀我們，也不過就是這麽回事罷了。”
　　上古神魔的規矩：誰祭祀我們，我們就庇護誰。
　　說罷，神女又對塗山提醒：“妳復興妖族可以。但我們跟妖族的契約已經終結。現在是跟人族簽約，在人族祭祀我們這些存在的時候，保護他們的種族延續。”
　　塗山臉色壹變：“娘娘，但妖族的契約應該還沒終結吧？萬妖金榜上還留著印記！”
　　“已經完了。自從妖皇冒天下之大不韙，犯下滔天大罪後，我們已經斷卻跟妖族的契約。當初我救走壹部分妖族羽類，已經顧全妳們祭祀多年的情分。”
　　神女手壹揮，宮殿四方透明，露出天域之中那無數飛鳥妖靈。
　　“我把它們帶入天域，供它們棲息繁衍。即便有契約，也只在這壹部分眷屬。妖族的傳承，是當初妖族苦苦哀求，我才勉為其難幫它們保留，在日後傳給後人。現在給妳，契約便真正了了。”
　　鳳凰言出法隨，萬妖金榜中有壹鳳羽金冊浮現，在空中被真火焚去。
　　塗山目光復雜，嘴唇動了幾下，但壹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位神女夠絕情的，姬飛晨心中復雜，但畢竟不關自己，他默默在壹旁站著。
　　鳳凰神女似乎察覺姬飛晨的想法，對他笑道：“我在龍皇初年誕生，見證人族生滅五次。有神魔造物，有海洋孕生，有火種化生，也有野獸進化……長的延續兩三萬年，開創璀璨文明。短的僅八千年歲，壹場滅世風暴便化作烏有。幾代人族的年齡加起來還沒本宮壹個人大，妳們所謂的爭鬥，在本宮眼中就是笑話。人妖之爭，若非當初妖皇鬧了壹場醜事，也不會惹怒漫天神聖意圖覆滅妖族。不過也只是這壹代妖族罷了。再過幾千年，壹場大洪水覆滅玄正洲後，便會有全新的文明。哦，對了，那時候人族也不在了。不知道第六批人族，會由誰創造？那時候再有飛禽走獸誕生，又有壹批新的妖族。”
　　居天地之外而笑看人世，視紅塵紛爭如若等閑，這才是天域大聖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