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理想中的第壹次相會

　　煙花之地，晝伏夜出。
　　但今夜似乎在迎接貴賓，整個翠芳樓張燈結彩，好幾位花魁姑娘謝絕其他客人，整整齊齊排在壹樓接待進來的四個年輕男子。周遭，有不少看熱鬧的人議論紛紛。
　　兩位年輕公子坐在二樓喝茶，聽著下方的喧鬧聲，其中壹人搖動折扇對旁邊同伴說：“妳瞧，這才是幾個舉人，排場倒是不小。”
　　同伴身穿碧藍海滄衫，頭戴方冠，往下方看了看：“這就是邱金鈴她未來夫君？”
　　下方在諸女圍繞間，有四個年輕男子。其中壹人面帶羞澀，似乎很不習慣這種眾星捧月的樣子。
　　“嗯。我算他未來有壹道劫數，想來正應在此地。”清泓穿著素錦長袍，對身邊女扮男裝的李靜洵說：“若不出意外，魔門之人應該會來。”
　　李靜洵女扮男裝跟著清泓混進來，但是她對此地不習慣，皺著眉頭往下看。
　　王文柏和三個同窗上樓進入包廂，李靜洵說：“這小子好的不學，非要跟那些人學什麽喝花酒。今日，不妨給他壹個教訓，也好讓金鈴妹子日後安心。”
　　“我算出他是純陽命格，而且是童子元陽之身，是魔門最喜歡的那類人。想來今夜若魔門真有異動，他應該會被擄走？”
　　聞言，李靜洵默默推算天數：“他有壹橫死劫數，許是應在今朝。回頭他被魔人擄走，妳我正好順藤摸瓜，將魔門埋伏在此地的人拔除。”
　　二人耐心等待，壹會兒有兩位婀娜女子過來服侍。
　　李靜洵就在身邊，清泓這種老油條當然不會做什麽過分事。讓二女在旁彈琴斟酒，慢悠悠等待魔門之人前來。
　　突然，他放下酒杯，李靜洵也有所感，擡頭看向王文柏進去的那間包廂。在那裏，隱約有壹道魔氣波動。
　　“公子對咱們金黿城的四大才子也感興趣？”李靜洵旁邊的女子靠上來，整個人軟如蛇骨依在李靜洵身上。
　　李靜洵不著痕跡將那人撇開，反問：“妳說四大才子？”
　　“正是。那天字號包廂中的四位，正是明兒個要去參加杏榜春闈的幾位賢人。”
　　“都說風流才子配佳人。怎麽，這是準備討個吉利，在今朝找人破瓜後給他們送行？”清泓倒是了解這方面的習俗。據說，那些舉人相公為了在科舉中討個好彩頭，會在臨考之前找處女見血。
　　此乃開門紅之意。
　　李靜洵眉頭壹挑：“大哥對這種事倒是很了解啊。”
　　清泓幹笑兩聲，馬上轉移話題：“說是杏榜春闈，其實這次科舉的時間倒是快靠近三月了。”
　　“那有什麽辦法？誰讓宮裏頭剛剛死了位娘娘？”那女子道：“當今陛下要給靜妃娘娘守靈，生生推卻三天朝會，就連春闈都靠後了。”
　　李靜洵皺起眉頭。當今這位皇帝是個誌大才疏之輩。而且，魔門之人已經染指朝廷，去年得罪太元宮，雖然太霄宮和太上宮沒發話，但改朝換代的日子恐怕已經不遠。
　　“那些犯忌諱的話，現在就別說了。”清泓再問：“包廂中那幾人都是什麽來歷？是準備趕考的？”
　　女子壹聽，點頭道：“正如這位爺所言。那幾位舉人相公正是為此作準備。他們四個，別說在我們金黿城，便是在這嶺南地界，也是壹等壹的人物。尤其是那裏頭的劉相公，最是風流不過。據說，曾有壹夜之間連戰十人的戰績。”說著，女子目中異彩連連，胳膊肘不著痕跡往李靜洵身下去擦。
　　聽出女子話中風情，清泓余光看向她的小動作，壹臉戲謔說：“那倒是個金槍不倒的主，不如賢弟今晚上開開葷，跟他比壹比？”
　　李靜洵性格淡泊，可她雲英之女，哪裏經得住這個？
　　瞪了清泓幾眼，李靜洵馬上說：“大哥在這裏等等，我出去壹趟。”她起身離開，身邊的女子討了個沒趣，接著來纏清泓。
　　清泓當日修煉魔龍經，也有控制不住體內魔性的時候，所以對煙花之地倒是熟悉。輕輕松松應付女子，隨手扔出幾塊碎銀子：“妳再去給我拿兩壇陳釀來。妳……對，就是妳，過來陪我喝酒。”指著壹旁彈琴的女子坐在自己身邊。
　　他讓二女陪自己飲酒，慢悠悠等待時機。
　　而李靜洵借故出來後，拿出道德玉書抽出壹頁。其中有熒光灑在身上，隱去身形潛入王文柏所在的包廂。
　　她暗中窺探四人，王文柏此刻早已經被眾人灌醉，另外兩人正對著身邊女人上下手腳。他們幾個身上衣冠不整，氣氛越發曖昧。
　　至於方才所說的劉公子，反而在旁邊和花魁談詩，壹點都看不出風流浪蕩之態。他眼神澄澈，神誌清醒，雖處於花叢之中但壹心不動，有壹種玄之又玄的味道。
　　“是他？”李靜洵看到劉公子，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就近看，這人似乎有點眼熟。
　　劉子墨似乎也有所覺，在周遭看了看，可最終毫無所覺。“怪了，這是誰在偷窺我？”他把手藏在袖子裏，暗中蔔算壹卦，隱約察覺到自己有壹樁劫數臨頭。
　　“這是桃花劫？”劉子墨正想著，外頭傳來壹陣喧鬧聲。
　　清泓放下酒杯，往樓下看。只見壹個少女風風火火闖進來：“劉子墨那家夥人呢？”
　　女子英姿颯爽，穿著壹身遊俠打扮的皮甲，伸手壹拍桌子，老鴇嚇得不敢說話。
　　“咦？她是修士？不對，是仙人？”清泓的慧目能看到少女所凝成的道果，那分明是玄門正宗壹脈的氣息。甚至，還有壹件東西跟他手中的龍須扇相互感應。
　　“太上重寶？”清泓壹呆：“在這種煙花之地居然能看到太上壹脈的重寶？”
　　那女子也有所感應，看到清泓身邊的兩個女子後瞪了他壹眼：“妳先等著！別走，回頭本姑娘再來找妳！”說完，抓著老鴇上包廂去找劉子墨。
　　劉子墨隱約覺得不對勁：“我修成道果後，有天人感應，莫非是什麽仇家上門？那麽，不能在這裏打鬥，還是去城外吧。”
　　他正要起身，砰地壹聲，大門被推開，女子直接沖進來。
　　“劉師兄！妳是越來越大膽了！居然天天混在這種地方！”少女進來後，看到劉子墨和花魁耳鬢廝磨在壹起，馬上拿出鞭子去抽。
　　看到少女，旁邊隱藏的李靜洵忍不住扶額：這丫頭怎麽在這裏？
　　少女上前去打劉子墨，劉子墨嚇得魂飛魄散，將懷中花魁送到壹旁，連忙用折扇接下攻擊：“師妹怎麽從山上下來了？”
　　他縱身壹跳，從窗戶跑到屋頂躲避。
　　少女見狀，冷笑幾聲跟上去：“妳們這些男人，果然沒壹個好東西！”
　　李靜洵猶豫下，但沒跟上去，而是留在屋內看著王文柏。
　　“那家夥是誰？”清泓來到包廂，此刻包廂中很熱鬧，不少人趕過來看笑話。而王王文柏迷迷糊糊醒過來，在兩個同伴的拉扯下暫時離開。
　　清泓站在角落，低聲對旁邊隱身的李靜洵說：“我曾經幻想過和其他太上傳人碰面的場景，但是沒成想，居然是在煙花之地相遇。而且對方居然是女子。”
　　李靜洵說：“是無為派的人。”
　　“無為派？傳說中，最清靜無為的門派？就那個女子？她哪裏有壹點淡泊無為的模樣？要說師妹妳是無為派傳人，我倒是相信。”
　　“哼！背後嚼人舌根，想必也不是太上傳人的作風吧！”正巧，那女子聽見，再度從窗戶進來：“妳出來！本姑娘正好跟妳談談。”
　　清泓對李靜洵遞了個眼色，出去和這個少女見面。
　　翻身跳到屋頂，只見劉子墨鼻青臉腫，顯然被少女壹頓狠揍。
　　少女手壹翻：“太上無為壹脈青嵐，妳是太上哪壹脈傳人？”
　　“雲霄壹脈。”清泓拿出龍須扇，輕輕壹揮，兩條遊龍在身邊飛舞。
　　“雲霄閣？這麽說是偶得道統的散仙？”頓時，青嵐露出鄙夷之色：“果然是臭男人，都是壹個性子。仗著修煉功法不用保持元陽，壹個個成天往這種鬼地方混！”她心中失望，就跟清泓壹樣，她也腦補過很多次，跟其他手持太上寶物的人相見。她們壹起斬妖除魔，振興門派，最終修成天仙道果。可誰想到，最初見面居然是在煙花之地？
　　難道日後跟弟子們說，當初我跟某某某第壹次見面，是在煙花之地嗎？
　　壹聽這話，清泓大感冤枉：“這位師妹，妳家師兄可能是這種人。但我可不是啊，妳不能壹桿打翻壹船人。我這是來辦正事的。”
　　見清泓撇開幹系，劉子墨頓時怒了：“什麽叫我是這種人？難道，我來花巷是尋花問柳，妳來這邊就是修道談玄的不成？”
　　青嵐正要開口，清泓趕緊說了自己這邊的情況：“正好師妹也在，不如跟我們聯手捉拿魔人？想來，劉師兄就近守護王文柏，正是看到他最近有壹道劫數吧？”
　　劉子墨這次來，不過是尋常作樂。但他看到清泓遞過來的眼神，馬上點頭：“不錯，我觀他面相，似乎有壹場劫數臨頭。所以就近保護，看看能不能幫他化解。”
　　這麽壹說，青嵐神色稍安：“暫時信妳們壹回。我去問問李師姐，看看她怎麽說。”
　　三人正要下去，突然壹股魔氣在外爆發，緊接著黑風裹住王文柏向城外遁去。
　　“劉師兄，妳隨我去救人。青蘭師妹跟靜洵師妹匯合，妳們在這裏追蹤魔門的人。”清泓不假思索，帶著劉子墨去追遠處的王文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