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地球的至尊

　　當槐蔭打響了響指，黑暗的荒原便燃燒起來，蒼白的鬼火無止境蔓延。
　　漆黑的天空被映得壹片通明！
　　伴隨著千堆雪的席卷，朱雀尊者踉蹌著倒飛出去，尊貴聖潔的神軀竟然被震得粉身碎骨，只剩下朱鳥般騰起的火焰，消弭在黑暗的夜色裏。
　　壹擊秒殺！
　　哪怕有旁觀者在這裏觀戰，不知道剛才的瞬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槐蔭眼瞳裏流淌著詭異的漆黑，氣定神閑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粉，燃燒著鬼火的軀體明滅不定，沙啞的嗓音裏透著笑意：“這壹招如何啊，尊者。”
　　虛幻的朱火再次燃起，朱雀尊者從火焰裏現身，伸手探向他的後背。
　　槐蔭卻驟然轉身，以太極般舒緩大氣的架勢握掌成拳，寸勁的力道如同泄洪般貫通迸發，伴隨著雷鳴般的巨響聲，硬生生擊碎了撲面而來的朱火。
　　朱雀尊者尚未凝聚出來，竟然就被他給轟碎了！
　　這位重返年少時代的天災置身於火流裏，渾身的骨骼迸發出雷鳴般的爆響，施展宗師般氣勢磅礴的拳法，每壹拳都跳動著蒼白的鬼火，如惡鬼般咆哮。
　　起式，攔雀尾，單鞭翅，提手上勢！
　　朱雀的火焰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散，他的動作看似遲緩，卻暗藏洶湧。
　　虛空壹寸寸炸裂，被不知名的力量所粉碎，他雙手出拳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初如遲緩的溪流，卻又在轉瞬間快如閃電，提掌如刀般撕裂空氣，出拳如鐵炮開火，每踏出壹步都能濺起千堆雪，雪花紛紛揚揚的墜落！
　　面對如此攻勢，輪回絕境裏竟然暫時無法凝聚出朱雀尊者的虛影！
　　砰！
　　壹拳轟出，陡峭的山峰被余勁所震裂，雪地裏燃燒的朱火被壹分為二！
　　壹簇火苗落在滾落的碎石上，尊貴雍容的虛影再次凝聚出來。
　　只是這壹次，卻保持著安全距離。
　　“這就是麒麟氏族的終解？”
　　朱雀尊者淡漠的聲音響起：“確實厲害。”
　　槐蔭收勢回拳，甩了甩發麻的右手，回應道：“謬贊。”
　　朱雀尊者背負雙手，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平靜說道：“神司途徑所掌控的是暗物質和暗能量，以靈性作為媒介讓它們變得可觀測，也可控制。只是如此壹來，無論是暗物質還是暗能量，都被改變了能量形式，不再那麽可怕。”
　　這是超凡世界的常識。
　　倘若神司所掌控的暗物質和暗能量真有那麽強，早就可以毀滅世界了。
　　畢竟根據現有的說法，只需要幾克的暗物質，就能夠毀滅整個地球。
　　“是啊。”
　　槐蔭笑呵呵說道：“我不壹樣。”
　　朱雀尊者瞥了他壹眼，輕聲說道：“妳剛才調動的是真正的兩暗。”
　　槐蔭微笑說道：“但不多，畢竟跨界操作有點難。”
　　謎題揭曉了。
　　槐蔭之所以會突然變得如此強大，是因為無妄世界的效果。
　　暗能量和暗物質所在的世界，被他強行召喚而來，跟現實融合在壹起。
　　而他也可以嘗試控制真正的暗物質和暗能量，對現實世界施加影響。
　　他以暗能量加速虛空的膨脹，讓兩個世界融合在壹起。
　　強行溝通暗物質，來沖擊現實世界。
　　哪怕他能調動的暗物質相比於其總量可以忽略不計，但卻足以對現實產生巨大的沖擊，如果他全力出手的話，壹拳就能毀滅壹座千萬級人口的城市。
　　相比起尋常的神司，這種能力已經堪稱神話級別。
　　“迄今為止，人類對於宇宙的了解都很有限，那是因為妳們沒有足夠強大的精神意誌，去感受更高維度的存在形式。妳們了解的世界並非客觀，能感知到能量形式在茫茫宇宙裏占比不超過百分之四，能感知到的規則不超過百分之二。”
　　朱雀尊者仰望星空，仿佛在眺望著無盡的宇宙：“本來當妳我站在這裏，大量的暗物質和暗能量就會穿過我們的身體，但不會對我們造成任何影響。可妳卻能以暗能量來影響這個宇宙，讓洶湧的暗物質來迎合妳的出拳。”
　　槐蔭輕輕鼓掌，贊嘆道：“不愧是朱雀尊者，反應真快。”
　　“可惜妳創造的無妄世界，跟現實的融合程度有限，導致即便是妳這樣的天才，也無法壹次性調集大量的暗能量和暗物質，否則妳壹擊就能毀滅行星。”
　　朱雀尊者望向他的眼神變得深沈起來，隱約跳動著火光：“然而對妳而言這只是時間問題吧，倘若妳能活得足夠久的話。時代變了，無論是古神族還是人類都在進化，最初的我們也不過是行星上的螻蟻，如今卻可以影響宇宙。”
　　這就是幽熒律法的極限。
　　毀天滅地的力量。
　　哪怕是上古時代的古神族，都未曾把這種力量給挖掘出來。
　　“燭龍氏族的無相世界要是能蔓延到整個星球，也能造成差不多的效果。”
　　槐蔭笑道：“這是望教我的。”
　　無妄世界固然強大，但並非是沒有弱點的。
　　朱雀尊者眼神裏流露出緬懷的神情：“人造至尊也是他的想法吧？”
　　槐蔭坦然說道：“不錯，我們只是生錯了時代，或者說生錯了地點而已。我並不覺得妳有什麽比我強的地方，無非比我早出生了億萬年罷了。當然，還有妳那顆母星作為妳的祭品，妳才能夠不死不滅，得到無上權柄。”
　　“妳們？”
　　“師母，師弟，我。”
　　“很狂妄。”
　　“這不是狂妄，而是我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何為巨人？”
　　“我們的前輩們。”
　　“原來如此。”
　　槐蔭懸浮到半空中，唇邊笑容濃郁：“當年我們作為天外來客見到蓮和望的時候，就已經在研究如何突破人類的極限了。那時候的我們都渴望著古之至尊的力量，試圖以凡人之軀超越神明。如今億萬年過去，這就是我們的答案。”
　　他擡起右手，握緊成拳。
　　哢嚓。
　　虛空碎裂開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世界搖搖欲墜。
　　只是輕輕的壹握，輪回絕境的力量就幾乎要被打破了。
　　朱雀尊者卻不為所動，輕聲回應道：“人造至尊，的確很了不起，但如果妳早點施展這種力量，豈不是輕而易舉就可以殺死黃金和白銀。”
　　槐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燃燒著鬼火的面容卻在這壹刻滲出了鮮血。
　　虛幻的血，落在雪地裏，燃燒起來。
　　“槐蔭，妳固然強大。”
　　朱雀尊者眼神悲憫：“可妳快要死了。”
　　這就是槐蔭接近壹年來都沒怎麽出手的原因，作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天災，他為數不多出手過幾次，無非就是拍暈了壹位神將，順手再胖揍那些不長眼的聖者，唯壹的展現實力的壹次就是施展了原始姿態，頂住了天譴。
　　不，也不止如此。
　　他還去過不周山，試圖阻止燭龍尊者登仙。
　　亦或是在神墟裏，阻止朱雀氏族的降臨。
　　只是他從未盡過全力。
　　不是因為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妳的處境，相比於妳的師母而言並無區別。”
　　朱雀漠然道：“妳是人類，而人類的生命，是有極限的。”
　　槐蔭的確被戳穿了弱點，即便是得到了壹半的永生骨，也只能是讓他繼續茍延殘喘而已，並不能夠讓他的身體恢復到年輕時的巔峰狀態。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壹種方式，能夠讓人真正的返老還童。
　　除了永生果。
　　他始終謹慎，保持著自己的狀態，就是為了等待今天的這壹戰。
　　但即便如此，依舊不夠。
　　轟隆！
　　輪回絕境的世界被他徹底撕毀！
　　世界在劇烈的動蕩裏崩塌，重新回歸了現實。
　　眼前那位尊貴的神明也如水中倒影般消散。
　　槐蔭的影子搖曳欲滅，最終也無法避免崩潰的結局，灰飛煙滅！
　　人造至尊和古之至尊的第壹回合交手，看似打了壹個平局。
　　但問題在於，朱雀尊者依舊保持著完美的狀態。
　　槐蔭卻已經出現了疲態。
　　如果再這麽繼續下去，必然是神明把人類給耗死。
　　“可惜。”
　　朱雀尊者以手托腮，歪著頭遙遙凝視著他，嗓音縹緲：“本來妳可以嘗試，打破古神族和人類的極限，離開這個末日的星球，去尋找那些被第三法之力所寂滅的母星，重塑自己。但妳卻偏偏選擇為了妳的學生……死在這裏。”
　　槐蔭咳出了壹口鮮血，俊秀邪異的面容蒼白得毫無血色。
　　他擡手擦拭著自己的嘴唇，輕輕嘆了口氣。
　　“沒辦法啊。”
　　他擡起眼睛，微微壹笑：“我在這裏長大，這裏是我的家鄉。”
　　朱雀尊者冷漠地凝視著他。
　　“尊者，我想妳應該知道。”
　　槐蔭忽然說道：“燭照神樹，為何選擇地球？”
　　朱雀尊者瞇起眼睛：“嗯？”
　　“既然燭照神樹選擇了地球，也就意味著這裏理論上也該誕生壹位至尊的，只可惜祂孵化的過程被強行打斷。這裏跟古神族的祖星，有著近乎壹模壹樣的規則，尤其是被燭照神樹所侵蝕以後，才出現了壹些微妙的變化。”
　　槐蔭從神座上起身，舔著嘴唇說道：“妳不妨猜猜，那個人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