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五章 下壹個律者

　　“雖然軍方在聯邦這些年的名聲不大好，但也不至於找錯壹個人。”達羅仍笑瞇瞇道：“我這裏還有西婭辛小姐的照片，要看嗎？”
　　“要，要！”加蘭情緒激動到不能自已，以至於沒有註意到自己的雙手使勁掐在達羅的雙肩處。
　　見到達羅用眼神示意，加蘭才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放下手臂，“不好意思，我，我太激動了，我不知道……”
　　“沒關系。”達羅笑呵呵的，他可是拖了不少關系才撈到這份活計，加蘭他們欠下的人情，終究會記在西婭辛身上。
　　當手機上顯示的學生證件照出現在加蘭面前，加蘭渾身顫抖地接過手機……
　　原本淡金的波波卷紮成幹脆利落的馬尾辮，讓嬌小的可人兒多了壹絲幹練，碧藍瞳孔變成了灰藍朦朧狀，漂亮的臉蛋也更加消瘦，能清晰分辨出下顎線來，身上打理整潔的校服，不管從哪個地方看，都能稱得上是壹絲不茍。
　　和記憶中的西婭辛相差不小，可加蘭還是壹眼就認真這是自己女兒！稍微長大了點的女兒……
　　眼眶中的淚水醞釀，下壹秒如斷線珍珠般灑在地上，任憑眼淚流淌，加蘭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情緒，擡頭看向達羅，“西婭辛……西婭辛的眼睛怎麽了？”
　　達羅略微皺眉，“聽說是手術時受到感染所致，西婭辛小姐的視力很差。”
　　加蘭聽到後，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抱在懷中，仿佛抱住了西婭辛壹般。
　　‘還能看到東西，沒有失去光明就好，西婭辛……小西婭辛，都怪媽媽，是媽媽沒用……’
　　東凱特早已放下玩具，靜靜待在媽媽加蘭身邊。
　　加托文則是從楞神狀態恢復過來，頭上冒出不少汗珠，心中緊張不已。
　　他當時可是對加蘭說過西婭辛變成了死士怪物，還差點把他給咬了！不然是絕不會放棄西婭辛的！
　　誰知道西婭辛不僅活的好好的！還和那什麽艾彌莉小姐、上將之類的扯上關系！等到西婭辛壹和加蘭聯系上，那他之前的謊言，豈不是不攻自破！
　　西婭辛只需要把事實說出來，看達羅這架勢，等待他的，將是無盡深淵。
　　情緒激動充斥大腦的加托文再也忍不住，壹把抽出加蘭手中的手機！
　　青澀少女模樣的人兒出現在他眼前，加托文的大腦極速轉動，眼淚也隨之流淌出來。
　　“真……真的是西婭辛？真的是小西婭辛？！她……她明明！嗚嗚～都怪我沒看清，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她，嗚嗚～”
　　加托文壹頓捶胸頓足，眼淚與鼻涕更是橫飛，讓壹旁的達羅直皺眉頭，他感覺這個名叫“加托文”的男人，反應未免也太大太浮誇了點，看起來就像是演的。
　　方才激動的加蘭回想起曾經的記憶，以及加托文的說辭，大腦仍處在‘見到女兒激動狀態’的加蘭還沒徹底冷靜。
　　“小西婭辛還在就好，還在就好，加托文，沒必要如此自責。”
　　“可、可是我……”壯漢般的加托文嗚咽道：“都怪我，如果當時我能仔細檢查，也不會……唉！”
　　站在壹邊的卡西拉插不上嘴，也沒打算開口說話，人家壹家的事，她還是少評論為好，沾沾光就成。
　　達羅也沒把此事記在心裏，加托文的反應是大，但結合語句，好像是他弄丟了西婭辛小姐，如此想來，這麽激動也沒什麽問題。
　　“西婭辛小姐在中央州安家，目前就讀於中央州立學校，她的監護人是壹個名叫‘薩斯’的男人。”達羅看出加蘭等人的疑惑，解釋道：“也許妳們更清楚他的另壹個名字‘凱文’。”
　　“是凱文叔叔！”待在加蘭身邊的東凱特眼睛壹亮，“肯定是凱文叔叔救了姐姐！”
　　加蘭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情緒逐漸恢復冷靜，她沒想到那個奇怪的凱文，在中央州居然有這麽大的能量！不僅能讓小西婭辛在中央州立學校裏上學，還能讓她去參加各種高級晚宴，畢竟有上將出現的地方，怎麽看都不是曾經他們家能夠接觸到的等級。
　　達羅又道：“等完成例行檢查之後，我會派人送妳們前往中央州，西婭辛小姐已經找了妳們好多次，相信她早就等不及了。”
　　眾人相視壹笑，其中加托文的笑相當苦澀。
　　“那個，達羅先生，我能和我女兒聯系壹下嗎？或者聯系凱文先生也可以。”加蘭請求道。
　　“不好意思，這方面暫時不行，不瞞妳說，我沒有那兩位的通訊號碼，只能等待他們來主動聯系妳。”達羅安慰道：“西婭辛小姐也是不久前才得知妳們在這裏的消息，相信她很快就會聯系妳們。”
　　“好的，謝謝。”加蘭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放松，感覺頭頂的燈光從沒有像如今這樣炫目，大悲大喜之下，視線中逐漸充斥灰蒙點星，耳邊傳來眾人的呼喊，再後來……黑暗籠罩……
　　……
　　等到加蘭蘇醒的時候，她正躺在臥室中，達羅等人站在床邊。
　　雙手插兜的白大褂醫生道：“病人情緒激動引發的昏迷，檢查過後沒什麽大礙，註意多休息。”
　　“嗚～媽媽妳嚇死我了！”東凱特眼淚汪汪，小手緊緊握住加蘭的手掌。
　　“這事怪我。”達羅尷尬，他等數天之後才把西婭辛的消息告知加蘭等人，就是怕他們因為情緒激動什麽的身體受不了，畢竟軍管營內的環境實在壹般。
　　“是我太激動了，怎麽能怪達羅先生呢。”加蘭認真道：“我還得謝謝達羅先生。”
　　“別別，”達羅趕忙道：“都是上面的命令。”
　　“還是達羅先生處理的好，”加托文在旁恭維道：“換成別人來，肯定沒先生妳做得好。”
　　見到眾人互相恭維的場面，存在感薄弱的卡西拉道：“我去切個水果。”
　　嗡嗡～
　　待在達羅口袋裏的手機輕微震動，達羅打開壹看，臉上笑意更濃。
　　“妳們稍等，西婭辛小姐有個視頻申請進來了，我把申請往我手機上調壹下。”
　　加蘭的心又猛地提到嗓子眼，“麻煩達羅先生。”
　　達羅擺擺手，“別那麽客氣，都是職責範圍。”
　　東凱特瞪著眼睛，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姐姐。
　　加托文也萬分緊張，萬壹……萬壹西婭辛多說了壹嘴，那他的下場……
　　與此同時，中央州辦公大廳高級咨詢室內，西婭辛正襟危坐，心裏不免有些緊張。
　　此時咨詢室內只有她壹人，那個領她過來的男人已經離去，桌子上除了通訊設備，便只有壹杯熱水。
　　近些日子，西婭辛所感知的範圍越來越廣，越來越深，對光線色彩的感知更是突飛猛進，如果她想，整個世界在她腦海中都是色彩斑斕的。
　　但面對這種設備，她雖然能感知但具體電路，卻無法完全具象屏幕顯示的內容，只得通過晶體的路線改變，大致猜出內容。
　　視頻已被接通，出現在西婭辛大腦中的畫面，是幾個模糊的輪廓，通過幻想填充成大致的影像。
　　壹個軍裝中年男子拿著手機，媽媽好像躺在病床上，正在輸液。壹旁還有東凱特和加托文叔叔。
　　“媽媽……”剛才想了好多東西的西婭辛，話到嘴邊，只想單純傾訴自己對家人的思念。
　　“小西婭辛！”加蘭坐起身來，接過手機，淚水再次湧出。
　　“我好想妳，”西婭辛抿嘴道：“我好想妳和東凱特。”
　　“姐姐姐姐！我在這！”壹旁的東凱特來回跳躍，祈求媽媽把視頻位置讓給他壹點。
　　“妳好像長高了壹點誒。”西婭辛轉變笑容。
　　“是嗎？”東凱特高興道：“姐姐也更漂亮了！我想現在就見到姐姐！姐姐妳什麽時候來呀？還是說是我們去見姐姐？”
　　“等過段時間，”加蘭開口道：“等我們完成所以檢測後，就可以去中央州找姐姐了。”
　　“嗯嗯！”小東凱特點頭，突然問道：“姐姐，妳的眼睛……”
　　氣氛忽地冷了下來。
　　達羅對眾人笑笑，默默離開臥室。
　　加托文特別糾結，他壹邊想聽聽西婭辛是怎麽說的，壹邊又想離西婭辛遠遠的，生怕她註意到自己。
　　“好看嘛？”西婭辛眨了眨眼睛，無質化且沒焦點的眼睛異常吸引人眼球，“姐姐想換個風格。”
　　“好看！”東凱特又展露笑顏，“我等著和姐姐壹起玩！”
　　說完，東凱特離開視頻範圍，獨自壹人坐在那裏耷拉著表情，在他的想法中，他早已不在是小孩子，姐姐居然還用這麽幼稚的方法騙他，那眼睛明明，明明已經……
　　“媽，我眼睛是手術裏受到壹點感染而已，影響了壹些視力，不過不要緊。妳呢？在軍管營中怎麽樣？不行的話，我問問別人，看能不能把妳們接出去住壹段時間。”
　　“我沒事，知道妳的消息太激動了，壹不小心暈倒了。”加蘭勉強露出笑容，“這裏挺好的，妳達羅叔叔在壹星期前就把我們接了出來，等完成檢測就能出去。”
　　“叔叔呢？”西婭辛問道：“他沒事吧？”
　　等在壹邊沒出鏡的加托文，心中壹個咯噔！連忙道：“小西婭辛，我沒事，我沒事！都怪叔叔我，都怪我，怪我沒有嗚嗚～”
　　眼見這個滿臉胡渣的壯漢又哭了起來，加蘭也沒什麽好辦法。
　　“哎呀沒事沒事，叔叔沒事就好，我還怕妳被死士抓到了。”西婭辛忙道：“妳沒事就好。”
　　“都怪我！我不是個東西！怪我沒看！怪我！”
　　加托文奮力表演，大力用手掌來回扇自己的臉頰，不到短短十來秒，那臉頰便已高高腫起。
　　“誒誒！我沒怪叔叔啊，叔叔妳別打了！”西婭辛急切道：“媽，妳勸勸他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好了加托文，別打了別打了……”
　　西婭辛和家人通話時，凱文與艾彌莉同時監控著視頻記錄。
　　“呵～這加托文倒是好運，我還以為他會被西婭辛揭穿。”
　　“恐怕是西婭辛在心底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被拋棄的，暫時留他壹條狗命，也許後面會產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能有什麽作用？”艾彌莉不滿道：“以前妳還說裏克會有作用，他有什麽作用？換個環境不還是唯唯諾諾？我當時還以為他會選擇報復小西婭辛。”
　　“誰知道呢。”凱文翹起腿，“壓抑的越狠，距離瘋狂越近。”
　　“嘖，我感覺想要讓小西婭辛精神崩潰，難度已經升高不止壹點兩點了，妳到底怎麽想的？我們的任務時間不多了。”艾彌莉道：“泰萊雅聯邦的文明程度極高，用不了多久就會誕生出第二律者、第三律者，乃至第四律者，萬壹小西婭辛無法成為第二律者，那我們的計劃……”
　　“那妳也壓制壹下對西婭辛的好感好不好？”凱文無語道：“有妳的關系，西婭辛想不順風順水都難，她只會越活越自在！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完成任務！就像妳說的，聯邦壓抑這麽久，文明程度也比較高，第二第三第四律者接連爆發也不是不可能。”
　　“什麽我的關系！那都是大家為小西婭辛自願做的！”艾彌莉憋紅了臉，“小西婭辛這麽可愛，大家都喜歡她有錯嗎？”
　　“我沒在跟妳開玩笑，”凱文認真道：“盡量壓制壹下妳對西婭辛的好意，我們的時間確實不多，妳想想看，沒有妳的關系，誰會在意壹個沒什麽用的盲女？僅僅是長得漂亮可愛？令人憐憫？”
　　“知道了知道了！”艾彌莉站起身來，壓下臉上的紅暈，“妳懂什麽，我這是讓她飛高點，到時摔下去才會更狠！”
　　“希望妳能做的徹底點。”凱文同樣起身，“不然又是幫西婭辛錘煉意識，到時西婭辛真成為律者了，霽沒有辦法突破意識封鎖，那就搞笑咯。”
　　“怎麽可能，絕不會的！妳等著看好了！”艾彌莉轉身離去。
　　送走艾彌莉，凱文揉了揉眉心，他心中總有壹些不好的預感。
　　泰萊雅聯邦中，距離理之律者誕生已有十數年時光，以聯邦的發達程度，第二律者隨時都可能誕生，萬壹西婭辛沒有趕上第二律者的班車，那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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