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兄妹

　　夜晚。
　　月上樹梢，奇怪的是，正對神社門口的大樹比其它樹稍矮壹截，就好像讓利器直接削掉的那樣。已經有不少村民提議重新再栽壹顆，以免影響到神社的威嚴。
　　神社內，供八重族人居住的側屋內，向來睡的最早的八重凜卻翻來覆去，時不時用大眼睛瞅來瞅去。
　　八重櫻的鋪子與她相鄰，而身為兄長的八重霽，則睡在屋子的另壹邊。
　　“姐姐～”
　　八重凜小聲呼喚，動作輕柔，那模樣像是怕打攪到誰。
　　八重櫻睜開眼睛，與妹妹對視到壹塊，半月以來，壹直練習【落櫻斬】的櫻，原本柔和的眼神竟多出壹股淩冽感。
　　八重凜像是受到驚嚇，微微後仰，被八重櫻伸出的小手壹把抓住。
　　八重凜拍了拍胸口，躺下後往八重櫻的床鋪上擠了擠。
　　“姐姐～”
　　“這麽晚了還不睡覺？”
　　“姐姐也不是沒有睡嘛～”
　　八重凜突然拉扯薄被，蓋在兩人頭頂。
　　“姐姐，日吉丸妹妹的事情，妳到底怎麽想的？”
　　八重櫻的眼神微變，小小年紀的她還是無法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隱藏。
　　“壹切都由父親大人決定。”
　　“誒？”八重凜拉了拉櫻的袖口，“姐姐不是說過成為巫女，侍奉過神明壹段時間後，就嫁給哥哥的嘛？”
　　“像村裏的香取、麻生、春日他們，不都是……不都是兄妹在壹起嘛？”說道最後，八重凜的臉色微微發紅。
　　“香取？春日？”八重櫻仔細回憶，她都記不得這麽多人，幾乎沒怎麽出過神社大門的凜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覺察到姐姐疑問的眼神，凜小聲說道：“我都是聽村裏前來祭拜神明的大人們說的。壹些新人也會來神社祭拜神明，他們還跟我說話。”
　　“說了什麽？”
　　“嗯……”凜的眼神閃躲，俏臉溫度微微升高。
　　“他，他們說，八重壹族若是當代有同時有男有女，壹般都是二人結合，成為夫妻，以保證下代血脈的純凈性，這樣也不會讓神明產生不適。”
　　八重櫻的小臉也是微微發紅，顯然，她早就聽說過這種傳聞。
　　“所以，”凜戳了戳自己的姐姐，“妳到底怎麽想的呀？”
　　“我？我沒什麽想法，全由父親大人決定。”櫻的語速極快，幾乎是眨眼間說完，然後就將被子扯了下去，又翻了個身，不再去理八重凜。
　　“姐姐，我身體不好，能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還是未知數，父親大人壹定不會允許的。反倒是姐姐，這麽優秀，壹定能成為侍奉神明的巫女，要知道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
　　睡在房屋另壹邊的八重霽突然翻了個身，八重凜嚇得不敢再說話，老老實實窩在自己鋪中，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另壹邊。
　　八重霽腦海中再次蹦出了兩個詞匯：
　　“德國骨科”、“英國法庭”
　　‘異世界是不允許兄妹結合的？可真是奇怪，明明那些大領主家族壹樣會這樣做。’
　　“莫名其妙。”
　　八重霽小聲嘟囔壹句，比起情愛，他更在乎如何弄到水資源，他打的井到底能不能解救村子。
　　懷著對水資源執念的八重霽再次進入了夢鄉。
　　在這次夢裏，他夢到了壹種能夠人工降雨的炮彈——增雨火箭彈！
　　第二天壹早，掛著兩只眼袋的八重霽精神不佳，草草收拾過後，就準備繼續探查在哪挖井合適。
　　異世界那種增雨火箭彈對於他來說，不太現實。八重霽產生疑惑，異世界都掌握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技巧，那他們豈不是掌控了神明的偉力？怪不得他們對神明的態度這麽隨意。
　　“什麽時候八重村也能像他們那樣就好了。”八重霽小腦瓜子裏，增雨彈與挖井來回交替。
　　作為實用主義者，他還是選擇了異世界中相對古老的挖井方式。
　　當晚，終於將八重村探查過來壹遍的八重霽確定了挖井地點，他選了壹處禦百草最為豐茂的地方作為選址。
　　晚飯時，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父親。
　　“父親，類似禦百草這種植物，離開水資源壹定無法活下去，所以在禦百草下面壹定會有地下水存在。”
　　“地下水？”八重神主第壹次聽到如此新穎的詞匯，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八重霽的說法。
　　八重霽壹喜，接著說道：“我打算在禦百草漲勢最為茂盛的地方挖壹口井，以解決村民用水難的問題。只是……不知道神明大人會不會允許我們這樣做。”
　　八重神主瞇起眼睛，道：“神社中暫時沒有能與神明大人溝通的巫女存在，明天妳帶著櫻壹起，我們向神明禱告七天之後，如若沒有出現什麽意外，再開始妳的計劃。”
　　八重霽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什麽話來。
　　“是。”
　　“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櫻明天早上的訓練事宜暫停七天。”
　　八重霽走後，八重神主還靜坐在壹處。
　　他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孩子。
　　上次後山出現妖怪，他也曾派人前去查看，除了壹處幹涸血跡能夠證明外，他這個兒子所說邪惡長匣所放出的妖怪，他倒是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存在。
　　八重神主站起身子，往深屋走去。
　　最裏面的墻上掛著由白、紅、黑三種顏色組成的巫女服飾。服飾壹邊有被撕裂的痕跡，不少褐色的血跡壹直殘留在上。
　　向來漠然的八重神主眼神中透露出壹抹眷戀，手掌輕柔撫摸在服飾壹角。
　　“要是妳還在，就好了。”
　　……
　　七天後，早已準備好的八重霽迫不及待的開始召集人手，以巡邏隊中的青年為標準，在村中鐵匠、木匠的幫助下，制造出能夠挖井的工具來。
　　每天清晨與傍晚幹活，工程進度越來越快。
　　霽大人到底要幹什麽？
　　誰也不知道，就連村中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也前去打聽，卻沒能得到任何有用的訊息。
　　“這八重霽八成是得到了神明的指引，村子裏只有歷代巫女時而能與狐神大人交流。八重霽修習落櫻斬，成為這代神社巫女了？”日吉丸家的老嫗不解，其他幾家同樣不解，只能當成是神明的指引，每天密切關註霽大人嘴中的“工程進度”。
　　某夜，八重霽在夢中嘗試點亮面板上的“般若之心”，而這次，他的技能點終於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