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夜談

　　門牌上標註著“801”三個數字，梅可以肯定，這就是剛才基地負責人領她過來的宿舍。
　　當時她還感嘆這間不愧是來賓宿舍，居然比她的房間還要大上兩倍。
　　洗澡的時候還疑惑為什麽洗漱用具有兩套，現在回想起來……壹切都明白了！
　　兩人同時陷入沈默。
　　“妳先休息，我再去要壹套，等明天壹早再聯系。”八重霽道，轉身就要離去。
　　“沒必要再麻煩人家！基地出這檔子事，估計很忙。”話語脫口而出，梅說完就後悔了。
　　趕忙打開門鎖，用背影來掩飾心情。
　　女生都不在意了，八重霽更不在意，直接踏入玄關中，這時梅已經換好鞋子，正往客廳裏走去。
　　進入室內的八重霽大致環視壹周，宿舍內有壹間特大號的主臥，壹間衛生間，以及客廳。
　　“壹會我睡沙發，正好復原心鏡。”八重霽壹屁股坐在沙發上。
　　梅倒好茶水，端到八重霽面前的茶幾上。
　　剛說出那話的時候，的確有那麽點害羞，此時看著霽的那張臉，心中的害羞勁全部消散，甚至讓梅產生壹種“兩個女孩子住在壹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感覺。
　　平復心情的梅不在往那方面去想，“我先去洗漱，等會妳去洗澡。”
　　八重霽點頭。
　　兩人在飯桌上的交流足夠多，這時候也沒什麽好說的。
　　等八重霽洗好澡的時候，客廳上的沙發已被放開，鋪好了被子。
　　被子相當眼熟，八重霽伸手摸了摸，心想‘這種房間還有備用的被子？’
　　往主臥那邊看去，梅並未關門，八重霽走了過去，發現那張大床上沒有被子，只有壹些衣物，空調開高，梅只穿著藍黑襯衫站在桌前，註視著投影出的氣象模型。
　　敲了敲門側，聲音驚動沈默模型的梅。
　　“妳來的正好。”梅道：“我觀察了壹下模型，或許我們可以從……”
　　梅表現的十分冷靜，投影倒映的藍光映在其眼中。
　　聽梅講完後，八重霽點了點頭，“妳是專家，妳說怎麽來就怎麽來。”
　　說著，八重霽從另壹邊提出被子，走進主臥內部。
　　“妳在小看逐火之蛾戰略部第壹名將級主戰的身體素質。”
　　“這間屋子裏有自適應空調，它會通過我的體溫而調節溫度，事實上我不需要這東西。”梅解釋。
　　八重霽挑眉，“那在家裏妳怎麽有蓋被的習慣？”
　　梅無言。
　　“身為生命復蘇任務的主戰人員，那可是全世界的寶貝，我得把她照顧好了，千萬別出現什麽意外，她可是關乎著無數生物的生敗。”
　　八重霽邊說著，邊將被子鋪好。
　　最後拍了拍床鋪。
　　梅“噗嗤”壹聲笑出聲來。
　　八重霽納悶，直起腰來，“妳說我們倆是不是被什麽意識律者侵蝕了？直接打電話要床被子不就行了？”
　　梅俏臉上笑意不散，攤手，用無辜的模樣說道：“我們都知道，只是沒必要。”
　　“對，沒必要。”八重霽轉身，擺了擺手，“好好休息。”
　　“嗯。”
　　就在八重霽準備把門帶上的時候，梅忽然開口：“不用關門。”
　　晚。
　　除了自適應空調發出的微弱響聲，宿舍內再也聽不到壹絲聲音。
　　梅睜開雙眼，她明明很累，卻怎麽也睡不著，這很奇怪。
　　側頭看向大開的房門，從這裏可以直接看到客廳。
　　沙發上的人影沒有躺著，還是盤坐在那。
　　“霽？妳睡著了嗎？”
　　梅說話的聲音很輕。
　　“沒。”聲音從客廳傳來。
　　梅側躺過身，停頓了幾秒，才繼續說道：“消滅崩壞之後，妳打算做什麽？”
　　怕八重霽誤會，梅補充道：“許多機構認為律者不是無窮無盡的，還有律者的行事方式，我相信，只要我們人類強大到壹定程度，終究會擺脫災難。”
　　“想幹什麽？”八重霽似是在反問。
　　“嗯嗯。”
　　“開家店，沒事去旅遊，然後混吃等死。”八重霽回答的非常幹脆利落。
　　“誒？！”梅很驚訝，不敢相信這種“願望”居然出自於人類最強大的戰士之口。
　　不應該更熱血壹番嗎？
　　比如突破生命桎梏，帶領人類沖向星辰大海，憑借資歷踏上從政之路，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壹筆……亦或者重溫青春……
　　這個文明當中最為聰明的大腦，卻始終沒能想到這份願望。
　　“噗～”
　　“妳笑什麽？”梅不解。
　　“我想到壹個笑話。”
　　“什麽？”
　　“笑話的名字叫‘初心’。”
　　“初心？很美妙的名字。”梅贊道。
　　八重霽開口，將“手機”傳給他的笑話講給梅聽：
　　“問：如果買彩票中了二十萬，妳會幹什麽？
　　答：開家店，然後混吃等死。
　　問：如果中了壹百萬呢？
　　答：買輛車，然後開家店，混吃等死。
　　問：那五百萬呢？
　　答：旅遊花掉四百多萬，然後用剩下的二十萬開家店，混吃等死。”
　　“噗哈哈～”梅那雙在黑夜中的紫羅蘭笑瞇成月牙狀，“真是不忘初心。”
　　八重霽接著問：“妳的初心是什麽？”
　　“我？”梅仔細回想，“成為壹名對文明做出貢獻的科學家！”
　　八重霽：“妳已經做到了。”
　　“所以我現在想對抗崩壞，爭取有朝壹日能夠讓人類文明擺脫崩壞！人們不會再失去愛人、父親、母親、孩子、家庭，人們不在會受到噩夢侵擾……”
　　“這不可能，沒有崩壞還會有其它東西，譬如戰爭。”八重霽毫不留情地擊碎梅的幻想。
　　梅沈默，黑暗中，櫻色唇瓣微微努起，似乎是在用所剩不多的少女心反駁對方。
　　“妳呢？”梅問道：“妳的初心是什麽？”
　　“我？”
　　盤坐在沙發上的八重霽回想起童年、少年時的記憶，壹幕幕畫面在眼前閃過。
　　‘妳註定成為八重神社的神主。’
　　‘這是我們八重壹族的宿命！’
　　‘我會守護村子！也會保護妹妹！’
　　‘……’
　　八重霽忽然發現意識空間內的無形心氣產生變化，他隱隱能掌控那麽壹絲。
　　極為玄妙！
　　慢慢，疲乏的梅還是不能撐過睡意侵襲，緩緩閉上眼眸，隱約中，她好像聽到霽的答案：
　　“初心……當然是為了心愛的人能夠更好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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