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壹章 幕後黑手（下）

　　房間裏，劍尖遙指鼻尖。
　　劍鋒輕薄，劍光清涼。
　　杜萱靈的武功不高，但她有足夠的自信。
　　這壹劍，她已練了好久！
　　三步奪命劍！
　　若卓君彥敢輕動，她必能壹劍殺之！
　　望著劍尖，卓君彥眼中卻現同情：“值得嗎？”
　　杜萱靈壹怔：“妳說什麽？”
　　卓君彥壹聲輕嘆，幾分唏噓：“我說，把所有喜歡自己的人，都變成傀儡，這值得嗎？”
　　杜萱靈心神劇顫，猛然跌退幾步，不敢置信的看卓君彥。
　　這不可能！
　　他怎麽會知道的？
　　房門被砰的壹下踢開。
　　數道人影掠入，正是靳無心，羽未央等人。
　　他們同時大喊：“萱靈！”
　　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杜萱靈卻只是惡狠狠的看著卓君彥：“妳怎麽知道的？”
　　卓君彥摸索著手中的槍：“如果我告訴妳，我壹開始就知道是妳拿了淮陰河的寶物呢？”
　　什麽？
　　羽未央吃驚的看杜萱靈：“萱靈？”
　　杜萱靈面色大變：“不可能，妳不可能早就知道的！”
　　那壹瞬間她已經反映過來壹件事：如果卓君彥壹開始就知道是自己拿了寶物，那麽他當初跟自己說過的話，只怕都是假的。
　　也就是說……他的子彈沒用光！
　　她剛意識到這點，就聽砰然槍響。
　　這壹槍打在她身前地面上，泥石飛濺，沒有傷到她，卻比傷到她更讓她崩潰。
　　他果然還有子彈！
　　卓君彥輕笑：“寶物的確是白重拿的，但他當日跑的時候，首先是遇到了妳！妳是素手門的弟子，我查過素手門，這個門派雖然主修的是劍道，但以素手為名，是因為他們有壹手絕活，就是偷竊之術。所以在我殺死白重後，他身上就已經沒有了寶物……我沒有錯過。”
　　杜萱靈輕咬銀牙：“那就能說明是我拿了東西嗎？”
　　卓君彥指指她的手腕：“和謝北蒼的壹戰，我看得很清楚，他沒有傷到妳。我之所以判斷妳的手受傷，是因為妳的手當時壹直籠在袖子裏！我很奇怪是什麽讓妳在當時那種危急情況下還籠著手，所以我故意說妳受傷了。結果妳哥哥關心妳，要看妳的手，妳無奈之下，就只好把自己的手劃破……那是妳用妳的指甲摳破的。實際上妳在那之前沒受傷，妳把手放在袖子裏是因為妳要隱藏妳得到的東西……妳從白重身上偷到的東西。”
　　羽未央愕然看杜萱靈：“萱靈，這是真的嗎？”
　　杜萱靈面色也變得難看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卓君彥，聲音都尖了幾分：“妳那個時候就知道寶物在我身上？”
　　卓君彥搖頭：“我那時候都不知道出寶物，只是奇怪妳的行為。順便也奇怪為什麽謝北蒼要帶妳走，直到後來我才明白，白重多半和他師傅有特殊的聯系方式，所以白重死後，謝北蒼就懷疑了妳，但他不好明說，所以就借口他徒弟對妳有意。後來我問過虎幫的人，確認在這之前，從來沒聽說過白重追求杜家大小姐的事。”
　　杜萱靈詫異：“就因為這，妳就懷疑我？”
　　卓君彥幹脆把腳都放在了床上，就這麽靠在床邊，伯萊塔隨意揮動。
　　他笑道：“哦，妳露的馬腳可太多了。”
　　“妳的第二個馬腳就是翠香。百花樓雖然是杜家的產業，但妳是杜家的千金大小姐，妳怎麽可能和自家產業下的壹個妓女交朋友？翠香死的時候，妳表現的太過火了。”
　　杜萱靈明白了：“所以妳找了香秀？妳是通過她了解我和她們的關系。”
　　卓君彥點點頭：“妳不是她們的朋友，從來都不是！”
　　說著卓君彥輕輕嘆了口氣：“妳的目的是為了誘導我去殺高為山，因為妳想借機對付高為山。只是那個時候我還想不通，妳到底為什麽要對付他。”
　　杜萱靈怒哼：“為什麽？高家是槐安的第壹大族，他死了，我杜家就可以趁勢而起！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沒錯！”卓君彥點頭：“後來我想通了……政治抱負啊。所以妳通知了駱遲奉，卻不通知戰虎堂，因為妳想要接管，接管虎幫，接管高家，妳想要成為這槐安縣的霸主……唔，也許不止是槐安。”
　　杜萱靈面色陰沈著：“我沒有想到妳只殺了洛九鷹，卻沒殺高為山！”
　　“殺高為山對我沒好處，殺戮應當有意義，而意義就是我的底線！”卓君彥認真回答。
　　眾人無語。
　　原來妳還是有個底線的人？
　　杜萱靈冷笑：“我聽哥哥說過，妳說妳不光要找到得寶之人，還要知道寶物有什麽作用？卓君彥，妳把這當成什麽？遊戲嗎？”
　　卓君彥點頭：“對，對我來說就是遊戲。妳的第三個馬腳是羽未央。羽仙子對付我，結果失了手。我當時逼問到底是誰策劃的，羽仙子說是她自己。但事後證實，這壹切是高為山策劃的。羽未央和高為山可不是朋友，她為什麽要為高為山掩護？實際上她不是掩護高為山，她掩護的是妳。畢竟在她心目中，妳才是最重要的，是她本能要隱藏的。而在其他人說出高為山的名字後，羽未央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她根本沒必要為高為山背鍋，是保護妳的本能讓她犯了這個錯誤。畢竟在別人眼裏，這是高為山策劃的，在她眼裏，這是妳策劃的！所以她後面又扯了個謊言，故意陷害妳們，以撇清關系。但她忽略了壹件事……她沒問我嗶嗶是什麽意思。”
　　當初卓君彥對羽未央說“能動手，莫嗶嗶”，羽未央的反應是直接明白意思。
　　不用問，是杜萱靈跟她說的，這意味著她們早就認識，所以她才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百花樓。
　　所以她對杜萱靈的陷害，反而等於告訴他是保護，聯合之前種種，想不到才有問題。
　　卓君彥道：“戲做的太過火了，被我戳穿，於是又引出了後面的事……就是墨門。其實從來都沒有什麽墨門弟子，對嗎？那不過是妳演的壹場戲。”
　　那場綁架大概可以說是史上最失敗的綁架，幾個破機關，壹場鐵板燒，然後就什麽都沒了——墨門好歹也是天下有名的門派，怎麽可能弱雞到這種程度？
　　這場綁架看起來既無聊又荒唐，而所有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創造杜萱靈和卓君彥的獨處。
　　而起因就是百花樓的時候，卓君彥說過“兇手很快就會找他。”
　　這話就是說給杜萱靈聽的。
　　而正因為在那天晚上，卓君彥親口承認了子彈不足是他的弱點，怕人多不怕人強，所以杜萱靈把紅巾盜都引了過來。
　　卓君彥笑道：“哦對了，還有壹個漏洞，就是曹正秋，鄭陽思他們，現在還有靳無心。”
　　靳無心面色不動，只是刀尖遙指卓君彥，然那顫抖的刀身，卻暴露他內心的悸動。
　　杜萱靈的臉色越發難看：“妳看出來了？”
　　卓君彥點點頭：“那天晚上妳制造墨門綁架的事，就是想和我增進感情的，對嗎？”
　　聽到這話，杜萱靈面色大變。
　　反是羽未央驚叫：“妳說什麽？萱靈，這是怎麽回事？”
　　杜萱靈沒有理會羽未央，只是憤怒看卓君彥：“妳既然早就知道了，為什麽壹直拖到現在？”
　　卓君彥回答：“因為當時答案還不夠清晰。其實本來我已經找到了答案，卻又因為壹件事而質疑了自己……”
　　說著他看著杜萱靈，目光落在她手腕處的翠綠手環上：“是那個手環，對嗎？它應該擁有控制人心的能力，讓所有喜歡妳的人，甘心為妳去死。馬夫，鄭陽思，曹正秋，耿大彪還有靳無心等等，他們都是這樣心甘情願為妳賣命為妳死！”
　　聽到這話，羽未央猛然轉頭看靳無心，靳無心依然面無表情的站著。
　　羽未央大喊：“萱靈，妳騙我！妳說他們都是自願支持我們的！原來妳……”
　　杜萱靈怒吼：“妳閉嘴！妳懂什麽？這些男人想要的只是我們的身子，他們有什麽好可憐的？他們想要我的身子，我就反過來要他們的身子，讓他們為我賣命，為我赴死，不是更好？”
　　羽未央心中駭然，回看靳無心，就見靳無心臉上也現出壹絲痛苦。
　　很顯然，杜萱靈這話還是灼痛了他！
　　卓君彥緩緩道：“要用這手環控制別人，有三個前提。第壹個前提就是這個人要喜歡妳。第二個前提就是這手環上有壹根針，要用它刺入目標的頸部……凡是被妳控制的人，脖子上都會有個特殊的小傷口。”
　　他擡起自己的脖子：“那天晚上在牢裏，妳故意創造機會，就是為了控制我。因為妳之前壹直沒有和我培養感情的機會，所以妳就特意制造了這起綁架的事，為的就是找壹個借口和我培養感情。反正只要控制住我，綁架的事做的再怎麽弱智都無所謂了。而老實說，那種環境也的確比較容易培養。”
　　他指指脖子上的傷口：“妳假意激情傷我，實際是掩飾用針刺我……因為妳沒想到……”
　　杜萱靈面色慘白：“妳這個混蛋，妳對我壹點感情都沒有！”
　　“沒錯，妳當時也是這麽說的。”卓君彥低低笑了起來：“控制我失敗了，我猜妳當時很失望，也很憤怒。”
　　“不！”羽未央再按捺不住心中激動，捂住自己的脖子。
　　卓君彥看著羽未央，低笑起來：“是的，我看到妳脖子上的傷痕了，那也正是當初迷惑我的原因。因為如果是男女有效，那就應該和愛無關，尤其我觀察過杜止水的脖子，發現他的脖子上也有傷痕。這進壹步否定了我最初的判斷。直到後來杜止水領兵出擊，靳無心返回，而妳又是如此的關心杜萱靈，我突然意識到……脖子上有傷不代表就壹定是被控制了。妳，我，還有杜止水，其實都是她嘗試控制卻失敗的結果，畢竟寶物的作用也是需要實踐的！”
　　“而她之所以會嘗試對妳控制，是因為這世界有壹種愛跨越了性別，可惜，愛可以跨越，寶物不能！這寶貝要發揮作用的第三個前提，除了必須是愛情，還必須是異性！”
　　卓君彥說著舔了壹下嘴唇，對杜萱靈道：“抱歉讓妳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