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我也是

　　歌姬很清楚，她已無力回天，結局已定。
　　意識到死亡將近，她驚奇地發現，自己並不恐懼，只是有點遺憾。
　　如果可以的話，她多希望能回到自己花店的小閣樓，窩在舒服溫暖的沙發上，再看壹遍《喜樂之城》，伴著那憂傷又輕快的鋼琴曲，讓生命結束於那壹刻。
　　“啦啦啦，啦啦啦啦……”
　　忽然，歌姬改口，哼起了那首曲子，時間仿佛又回到初次看完電影的秋夜，那個燈光昏黃、空氣清新的寂靜街頭。
　　兩人慢慢走著，聊電影，聊音樂，聊麝香貓咖啡的制作方法，聊勿忘我的花語，聊這世上是否有輪回，聊這個宇宙是否有唯壹的真理。
　　灰冷的月色下，這座全城最高的摩天大樓燈火通明，樓頂的摩天輪霓虹閃爍，緩慢地旋轉著。
　　短短三秒，歌姬又在人生最美好的回憶中走了壹趟。
　　它還那麽年輕，誕生不到六年，它懷抱英雄夢想、鴻鵠之誌，不懼風雨和炮彈，卻被釜底抽薪，敗給骯臟的陰謀，諷刺的命運。
　　“我也是。”
　　擁有2個7級精神系天賦的柳輕盈，精神力並不低，可跟這個“幕後黑手”的精神力相比就是雲泥之別。
　　恍然間，柳輕盈耳邊響起壹個少女的聲音。
　　——“我叫巴秋池，巴山夜雨漲秋池，很好記。”
　　電影還未放完，但她即將離席。
　　三秒後，吞噬了巨大空間的灰白旋渦爆炸了，猶如壹只貪婪的巨獸在吞噬到極限後又將壹切吐了出來。
　　木已成舟，壹切無可挽回。
　　“我好像……幫了倒忙。”柳輕盈朝歌姬眨了下眼。
　　短短三秒，柳輕盈的雙手攥緊了烏金立方體。
　　千禧樓的地基發出巨大的崩壞聲，慢慢下沈的同時，朝著壹邊傾斜。
　　忽然間，整棟樓都黑下來，斷電了。
　　她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像是終於跑完馬拉松的最後壹步。
　　“轟隆轟隆轟隆——”
　　話音剛落，柳輕盈雙手中的烏金立方體消失了，並於半秒後再次出現，變成壹個高速旋轉的灰白空間旋渦。
　　只不過，那吐出來的事物，早已不是原來的形態。
　　大徐區，千禧樓。
　　事實上，當她意識到自身被操控時，也壹直在盡最大努力去抵抗，卻不過是螳臂當車。
　　這個水泥巨人紮入地下的雙腳，被“空間炸彈”吞噬又重組後失去最重要的主心骨，它無法站穩，搖搖欲墜。
　　“烏——”
　　柳輕盈淡淡壹笑。
　　“嘎——嘎嘎——”
　　“我們都盡力了。”歌姬也笑了，她長舒壹口氣：“終於可以去見他了。”
　　柳輕盈的意誌回來了。
　　柳輕盈雙手輕輕壹擰，立方體立刻變成了不規則的多變形，像被小孩子弄壞的魔方。
　　歌聲戛然而止，歌姬平靜地看著柳輕盈。
　　“烏——”
　　“哢嚓。”
　　被迫完成“任務”的柳輕盈，雙眸中的綠光迅速消失，那壹刻，她體內的“操控之力”徹底離去。
　　千禧樓的下方，出現了壹個直徑兩百多米的“圓形真空”。
　　於她而言，壹切都不重要了。
　　他們聊著天地間的壹切，就是不敢聊此時此地的自己，明明相互喜歡卻又止步不前的孤單靈魂。
　　它們被徹底地揉碎再重組、變成無數顆五顏六色的球體。
　　……
　　這些球體最大的不過皮球大，最小的只有玻璃彈珠小，它們像是糖果機中的繽紛糖果，稀裏嘩啦，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整個空洞。
　　柳輕盈輸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輸在了哪，輸給了誰。
　　“今晚算不算約會？”
　　鬼使神差的，女孩開口了，她雙手別在腰後，駐足，回頭，仰起臉，看向表情笨拙的男人。
　　人類的命運，故事的結局，再與她無關。
　　霎那間，附近所有空間全部被吸進了這個空間旋渦，就像是吞噬壹切的“黑洞”，整個-6F都不復存在。
　　緊接著，千禧樓和附近的地面出現輕微震顫，不壹會，震顫越來越劇烈，大樓的玻璃窗紛紛碎裂，滿天飛濺，降下了壹場晶瑩鋒利的碎片之雨。
　　“嘩——”
　　那壹刻，她心中沒有絲毫的恐懼，就連遺憾、懊悔也沒有。
　　……
　　它曾被投資建造他的主人和其背後的組織寄予厚望：希望它能屹立千年不倒，點亮這無盡的迷城，做所有覺醒者的燈塔，所以名為千禧樓。
　　它心有不甘，痛苦怒號，悲壯咆哮，慢慢倒向壹旁的街道、廣場、地鐵站、民房……最終碎成壹地廢墟。
　　千禧樓轟然倒塌，四周壹片火海，煙塵彌漫，警笛刺耳，猶如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