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收獲，眼前壹黑

　　從抵達目的地，到轉身跑路，余子清總共只用了壹個時辰冒頭的時間。
　　開了門就跑。
　　甭管後面出現什麽事，那都跟他沒關系了。
　　雷譽好歹是經常挨雷勵揍的人，這種重視程度，他要是在裏面遇到了麻煩，肯定也不會死了。
　　就像那個四號，別看他在線發帖求助，壹副慘兮兮的樣子。
　　余子清卻不認為他是黔驢技窮了，他只是在尋找壹種代價更小的辦法而已。
　　這些家世顯赫的公子哥，其背後的家族，底蘊之深厚，不只是說說而已的。
　　所以有些事，他們能去犯錯，能去莽，余子清不太敢，他的身後可沒壹個九階大佬兜底。
　　余子清離開了壹個時辰之後，哀思山附近的壹座山頭上，無聲無息的出現了壹個人影。
　　他擡起頭，露出了遮掩起來的面孔，完全沒有五官的痕跡。
　　他感應了片刻，立刻有些驚疑不定了起來。
　　“不可能啊，那個卿子玉明明來了，為什麽他的飛舟卻不見了？”
　　再次細細感應了片刻，確認營地裏，雷氏的人，大部分都在，還有壹個八階高手在營帳裏藏著。
　　而雷譽不見了，雷譽的幾個親衛也不見了。
　　洞天入口處傳來的力量波動也明顯的消散了。
　　確認了之後，他頓時有點懵了。
　　那個卿子玉，只是過來幫忙破開了防護，最難的部分解決了，他卻走了？
　　他這不是有病嗎？
　　純粹的做好事嗎？
　　他跟雷氏的關系已經這麽好了嗎？
　　還是有其他的交易？
　　沒有五官的人，站在原地，連續發出了好幾個疑問。
　　這壹幕著實是超出他的預料了。
　　在知道了余子清那艘白玉飛舟出現，他便第壹時間趕來，根本沒有浪費時間。
　　最後卻只得到這麽壹個結果，讓他的心態發生了壹點點變化。
　　他站在那裏思索了片刻，還沒想好接下來要做什麽，忽然，他的心中壹動，手裏出現了壹個金屬面具，戴在了臉上。
　　隨著金屬面具貼在臉上，他那如同水煮蛋壹樣，沒有頭發沒有五官的臉上，開始出現了頭發，面具之下，也出現了眼睛。
　　短短壹息之後，空氣裏開始有壹絲絲電光閃爍。
　　在電光滋滋響起的瞬間，驟然化作了壹道雷霆，壹個留著山羊胡，頭發花白的老者，在炸開的雷霆之中出現。
　　老者沈著臉，盯著對方，眉頭微蹙。
　　“無面人？”
　　“怎麽？是妳們要盯著雷氏的，還是震皇的意思？”
　　無面人搖了搖頭，後退壹步，表示退讓。
　　“並無針對雷氏的意思，只是路過，感應到奇異的波動，停留下來看壹眼而已。”
　　老者站在那壹動不動，沈著臉不說話了。
　　無面人緩緩的後退到壹棵樹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老者轉身，邁出三步之後，腳下雷光壹閃，壹道雷霆貼著地面沖出，瞬間將無面人消失的那顆大樹炸成了齏粉，雷光如同枝椏，擴散到周圍數十丈範圍，將周圍的每壹寸土地，都犁了壹遍。
　　確認了對方是真的走了之後，老者才消失在原地。
　　無面人出現在他們附近暗中盯著，這事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雷氏都會當他是故意的。
　　老者拿出了壹枚玉簡，銘刻完信息之後，掌中雷光壹閃，玉簡沖天而去，沒入雲層裏消失不見。
　　之前大戰停歇了之後，朝堂上就有不知死活的家夥，開始提起雷氏了。
　　真當雷氏在朝堂上的人都是死人嗎？
　　現在發現了無面人，這不是正好給了勵祖壹個出手揍人的借口。
　　積雷山上，雷勵伸手壹抓，天空中壹道雷霆落下，他的掌中出現了壹個玉簡。
　　他稍稍壹看，立刻哈哈大笑壹聲。
　　“妳們繼續在這裏守著，我去把無面人的老大揍壹頓。”
　　雷勵身上，雷光壹閃，消失在原地。
　　片刻之後，無面人的總部，陣法驟然啟動，天空中壹道雷光落下，瞬間撕碎了驟然啟動的十七層陣法。
　　直接落入到無面人老大房間裏。
　　霎時之間，神光綻放，伴隨著閃耀的電光，房子被炸成了齏粉。
　　只見雷勵全身閃爍著雷光，雙目更是散發著刺目的光輝，頭發根根炸立，壹副怒火沖天的樣子。
　　“我雷氏好不容易有個稍稍懂事點的，脾氣好點的後輩。
　　妳們這些癟犢子，就想暗下黑手是嗎？
　　再讓我知道，雷譽身邊有無面人出現，我看到壹個捏死壹個！”
　　雷光中，壹個又懵又怒的壯漢，聽到這話之後，立刻縮了縮脖子，雙臂架在身前，擋住了臉，身體蜷縮在壹起，任由雷勵發泄。
　　反正他壹個體修，雷勵沒打算打死他的前提下，他是不會有什麽大事的。
　　而雷勵也只是拳打腳踢，根本沒用出殺手鐧。
　　將壯漢打的全身浮腫，胖了壹圈，周圍的建築都被余波震碎了之後，他才停下手。
　　“記住了，沒有下次了！”
　　雷勵化作雷光，沖天而去。
　　這個時候，無面人的老巢裏，躲得遠遠的那些人，才敢趕緊沖過來看看他們的頭兒，有沒有被打死。
　　全身浮腫，只有臉還完好無損的壯漢，晃晃悠悠的從廢墟裏鉆出來，張口吐出壹團混雜著碎渣的血水。
　　“來來來，給我說說，是哪個蠢貨，去盯著雷譽了？
　　那個雷譽天天被雷勵揍，妳們這些癟犢子不知道嗎？
　　妳們這不是給他有理鬧十分的借口麽。
　　快點自己站出來，別浪費時間等我查了。”
　　說著，他又吐出壹口血水，壹臉的兇相，目中帶著殺氣。
　　人在家中坐，莫名其妙的被雷勵揍了壹頓，他心情能好才怪了。
　　偏偏他是肯定相信雷勵的話，沒有被抓住把柄，雷勵再鬧騰，也不會直接直接沖進無面人的駐地，將他當眾暴揍壹頓。
　　這事就算是震皇知道了，也只會給給雷氏送去點寶物，再安撫壹下。
　　片刻之後，壹個手下湊了過來，神情有些尷尬。
　　“頭兒，可能真的是誤會，我剛才查了，我們有壹個無面人正好在那附近，但是不是去盯著雷氏，而是別的事，這可能是個誤會。”
　　還有後半句話沒說，也沒敢說。
　　有沒有可能，是雷勵好不容易找到壹個借口，專門來揍人的。
　　壯漢微微壹怔，稍稍壹琢磨，立刻想到了最近朝堂上的事。
　　再次吐了壹口血痰，“晦氣。”
　　這頓打算是白挨了。
　　還是替人挨打，他找不了雷勵的麻煩，難道還找不了別人的麻煩？
　　“去，給我查查最近跳的很歡實的那個家夥，叫什麽來著，反正最近朝堂上蹦跶的那幾個，都給我查查，我這頓打不能白挨了，總要有人給我出出氣。”
　　震皇知道了這件事，總要給點雷氏點反饋的，那就幫忙找兩個倒黴蛋，用來安撫壹下雷氏。
　　……
　　壹晃壹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余子清又收到了雷譽的信息。
　　余子清有些意外，他竟然這麽快就從哀思洞天裏回來了。
　　而蘇離這邊也沒查到有什麽動靜，暗影司似乎對雷譽探索哀思洞天，什麽反應都沒有。
　　這大大出乎了余子清的預料。
　　再次來到雷譽的駐地，這家夥精氣神完好，也不像是挨過毒打的樣子，甚至雷譽的親衛，壹個個也不像是受過重傷。
　　“妳的探索速度很快啊，壹個月就回來了，給我說說，怎麽樣？”
　　“還行吧，這個洞天的確算是比較危險的，裏面曾經可能是某個上古強者的陵寢。
　　但是天長日久之下，也就只有入口的防護還完好無損。
　　內部的諸多布置，很多都被歲月侵蝕了，除了洞天內彌漫的異力比較麻煩，別的倒是沒什麽了。”
　　雷譽的口氣還是挺輕松的。
　　這讓余子清更好奇了。
　　“沒遇到過什麽麻煩的東西嗎？比如說妖魔之類的？”
　　“沒有啊，那洞天已經是壹片死地，死氣濃重之極，哪來的生靈，連死靈都沒有壹個。”
　　雷譽心情不錯，壹揮手，面前便出現了壹張張桌子。
　　每張桌子上都擺著大大小小的各種東西，每壹樣多少都沾染著死氣。
　　這又在佐證雷譽的說法。
　　那這跟四號說的，可就完全不壹樣了，對不上號了。
　　若非哀思山這裏，甚至附近，都只有這麽壹座洞天，余子清都會以為搞錯了。
　　“卿兄，所有的收獲都在這裏，妳先選吧。”
　　雷譽還害怕余子清不知道怎麽選，壹邊拿起壹個瓦片模樣的東西。
　　“這個應該是上古時期的東西，名為破瓦，其實的壹種遁法法寶。
　　大乾的虛空大遁卷軸，卿兄聽說過吧？
　　這個破瓦便是類似的東西，按照上古的傳說，破開瓦片，便可架起天地之橋，遁空而去。
　　到了現在，凡人之間，流傳的壹些喪葬習俗裏，摔瓦盆之類，最初的原型，其實就是這片瓦片。”
　　余子清將那片青瓦片拿在手裏看了看，細細感應，的確能感應到有壹種奇特的力量在其中流轉。
　　這麽多年過去了，依然完好無損，而且隱隱還能感覺到，瓦片能自己吸收周圍的力量補充，時刻保持著最佳狀態。
　　在余子清的印象裏，以瓦架橋，的確有，但這個橋，是生死之橋，在喪葬習俗裏，是很重要的道具。
　　保命的東西，先拿了再說。
　　除此之外，這個桌子上的其他東西，要麽是失去威能，要麽是破損了，頂多有研究價值，沒法用了。
　　繼續下壹張桌子，余子清看上了壹個微型火山形狀的法寶，這是壹個種子，屬於壹種大型法寶的胚子。
　　以前聽老羊說過，壹般煉器煉丹為主的宗門，都會有這種法寶。
　　種在地下之後，便能勾連地火支脈，凝聚出可以控制的地火，方面門下弟子使用。
　　雖然那地火品階不高，高階的丹藥基本不用這種地火，可是勝在源源不斷，而且方便。
　　正好家裏種錦嵐菇，也是需要勾連地火支脈，余子清就收了，拿回去丟給老羊。
　　這種種下了就很難在拿出來的法寶，其實還挺難買得到的。
　　所有跟產出有關的法寶，在這個世界，都挺寶貴的，煉丹的丹爐，可比壹般的丹藥珍貴多了。
　　找了半晌，再拿到壹件護心甲，余子清就收手了。
　　“卿兄，別啊，怎麽拿三樣就算了，最難的部分，全靠妳們解決的。”
　　雷譽這次的收獲不小，而且進入之後，都沒感覺到太難，越是如此，他越是覺得，他不能讓余子清拿少了。
　　做人可不是這樣做的，這次他收獲多了，以後萬壹再有類似的事情，他哪好意思再找余子清幫忙啊。
　　就算是請，也未必能再次請來了。
　　壹念至此，雷譽打眼壹掃，將其中幾樣法寶挑出來。
　　“這幾樣我挺想要的，我就先拿走了，至於剩下的，咱們壹人壹半。”
　　他壹揮手，將剩下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草草的分成了兩堆，壹堆收入壹個儲物袋裏。
　　然後不由分說的將其中壹個袋子，硬塞給余子清。
　　“卿兄，妳先別推辭，妳要是不收，那下次我再探索什麽洞天的時候進不去，可就沒臉再請妳們幫忙了。”
　　余子清想起剩下那些東西，完好的似乎也不多，能用的少，但是研究價值挺高，便點了點頭。
　　“那行，我就收了。”
　　“好，爽快。”雷譽松了口氣，讓人準備了宴席，算是慶祝壹下。
　　停歇了兩日，余子清便回到了錦嵐山。
　　微型火山還能用，丟給了老羊去種下，他壹直試圖牽引地火支脈，卻也不敢有太大動作，就怕壹個不小心，把錦嵐山炸上天。
　　如今有了現成的法寶可以用，能省下不少事，說不定很快就能種出錦嵐菇了。
　　清理那壹大堆垃圾的事，就只能余子清自己來幹了。
　　老羊說他要是能把那堆東西，全部辨認出來是什麽玩意，什麽來歷，若是完好的時候，有什麽效用，全部弄清楚，那他就算出師了。
　　以後出去探索什麽地方的時候，有什麽寶物在眼前，他也不至於因為不認識而錯過。
　　余子清看著那壹大堆東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老羊這話翻譯壹下，就像是幾麻袋的瓷器碎片，要是能認出來每壹片瓷器碎片，來自哪個年代，是哪個窯燒制的，存世量大不大，完整的價值幾何，全部辨認出來。
　　然後以後去撿漏的時候，不至於打眼。
　　他要是有這本事，就不會有什麽不懂的就去請教老羊了。
　　話雖如此，余子清還是認認真真的整理，試圖弄清楚每壹個破碎的東西，曾經都是什麽，然後嘗試著將碎片組裝起來，看看大概的樣子，嘗試理解那些符文，然後推測這些符文曾經有什麽作用。
　　學還是要學的。
　　壹天之後，整理到大半的時候，余子清將壹片黑色的金屬書頁，從那堆垃圾裏撿出來，然後與其他的明顯是壹種材質的金屬書頁堆疊在壹起。
　　那些金屬書頁的材質壹樣，每壹頁的顏色，卻略有不同，有金色的，也有灰色、黑色。
　　上面銘刻的內容，也各不相同。
　　等到找出來全部的金屬書頁，嘗試著排序組裝的時候，余子清的眼神就開始有了變化。
　　其中黑色的壹頁上，描繪著壹副畫。
　　怪異的森林在畫的下半部分，頂多只占據了十分之壹的高度，而最底部，還勾勒著幾個細小的人影，從他們的肢體動作看，他們似乎在害怕什麽。
　　作為對比，這森林裏的樹，少說也有百丈高。
　　但是這幅畫的重點，卻不是那些樹，而是壹條腿。
　　那條腿占據了整幅畫的高度。
　　腳掌踩在了森林裏，看不到了，而其最上部，還能看到那條腿的上部是斷開的。
　　壹條至少上千丈高的斷肢。
　　畫上還能清晰的看出來，斷口處參差不齊，不像是利刃斬斷的，更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撕扯斷開的。
　　只是看著這幅畫，就隱約能感受到壹點沖擊力了。
　　而另外壹頁灰色的金屬書頁，上面遍布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妖邪。
　　畫面的最前端，還能看到壹個長著八只手臂，嘴巴長在腹部的妖邪，抓著壹個人形的家夥，向著嘴巴裏塞。
　　還有壹頁黑色的，上面描繪出壹連串的變化。
　　從壹個沒有形態的扭曲圓球，慢慢的長出了手腳，然後化作壹個全身冒氣的人形，最後徹底化作壹個人形。
　　然後最後壹幕，是這個人形生靈轉頭看過來，眼神陰郁，笑容冷冽。
　　瞬間，余子清便明白，這是個魔頭，絕對是魔頭！
　　還有壹頁，有壹座整座山都是壹整塊巨石的山峰，被削成了壹座墓碑的形狀。
　　上書：落歌天君自葬於此。
　　其字跡，瀟灑寫意，看不出來半點莊重之意，似乎書寫這墓碑的人，當時的心情還挺不錯？
　　而唯壹壹頁金色的書頁，上面的人數最多。
　　其中壹人手捏印訣，另壹人仰天大笑，余下之人，卻全是驚恐。
　　余子清嘗試著排序，可是看著這些書頁上的壹些內容，他總感覺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
　　組裝那些書頁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他飛速的拿出七樓戒指，直接召喚四號。
　　片刻之後，四號趕來，余子清也沒有客套，直接發問。
　　“還是上次的事，有個情況問問妳，妳先祖去過的哀思洞天，裏面那個陵寢的主人，是不是叫落歌天君？”
　　“咦，妳還真的敢去啊？”
　　“草。”
　　余子清聽到這話，只覺得眼前壹黑，丟下壹句話就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