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壹章

　　楚國八百年，春秋時代，楚武王稱王立國，到楚文王尚武強國，再到楚莊王北上爭霸、飲馬黃河，成就春秋五霸之壹。
　　戰國時代，楚惠王改革政治、修養民生，楚悼王任用吳起、富國強兵，楚威王大敗齊國、重啟爭霸。
　　甚至於到了秦國壹統天下以後，還出現了如同楚霸王項羽這般的千古人傑。
　　在黃牙老鬼的口中，這些曾經在先秦時代留下了赫赫聲名的楚國明君、豪傑，幾乎全都是從龍城當中走出去的娃子。
　　就如同天門山陰陽地當中，宋康王留下的王政之秘壹樣。
　　龍城丹陽，就是楚國的“王政之秘”。
　　兩千年前來，幾乎每隔幾十年、上百年的時間，昔日楚國遺留下來的楚民之中，依舊會有很多人，帶著子嗣前來，送入到龍城之中。
　　只不過數十次的這種近似於祭獻的過程當中，卻是再沒有人，能夠從龍城當中走出來過。
　　壹方面，時代在不停的變化，所謂“楚民”的稱謂，變得越來越籠統，那些曾經有關龍城丹陽的秘密，也早就在所謂“楚民”這個群體當中丟失了。
　　另壹方面，秦朝之後兩千年，科技文明在不斷的進步，但某種意義上，修行文明，卻是在不停的衰弱，缺少了前期的積累，進入龍城丹陽的“楚人”，壹代比壹代孱弱。
　　演變到了而今，龍城丹陽，已經不再冠以什麽楚國龍興之地的名頭了。
　　現如今的龍城丹陽，漸漸成為了固定的壹部分人群當中，獲取修行資源和傳承的秘境。
　　按照黃牙老鬼的說法，三十年前，才剛剛有過壹群人們，帶著子嗣前來龍城丹陽嘗試過，大量的楚之信物消耗，至少也需要再過個三五十年，才能夠恢復過來。
　　畢竟有資格進入龍城丹陽的楚之遺民，總共也就那麽多，就算是割韭菜，也要等長出新的壹茬來才行。
　　若是平均每二三十年，就割壹次韭菜的話，那些有資格的楚之遺民，怕不是壹千幾百年前，就得死光了。
　　秦末霸王之後，將近兩千年的時間裏，那龍城丹陽之中，已經再沒有壹個人能夠活著走出來過了。
　　這也是那黃牙老鬼，說季如手中的兩枚霸王精魄碎片，既是鑰匙，也是陷阱的原因。
　　在黃牙老鬼看來，沒有了昔日楚國國君世代相傳的訣竅和傳承，進入那龍城丹陽之中，根本就是送死。
　　壹盒煙的時間裏，黃牙老鬼和季如說了很多。
　　不過就在季如壹旦把話題引到黃牙老鬼身上的時候，對方很快就會左顧而言他，甚至於直接沈默。
　　在村口處，季如壹直待到了臨近天黑。
　　等到紅土村的少年，跑出來喊季如吃晚飯的時候，季如這才與黃牙老鬼告別，帶著滿滿的沈思，進入到了紅土村中。
　　這壹次，季如沒有在說什麽讓黃牙老鬼自動消失的話語。
　　那黃牙老鬼極度神秘，季如甚至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時代的人，睜大了法眼，也看不出對方是什麽層次的鬼物。
　　但季如可以肯定的是，這黃牙老鬼，絕對要比幾個月前的猛鬼將，要厲害的多。
　　季如在四次築基的時候，手持秘寶長槊，靠著秘寶增幅的力量，勉強能夠與猛鬼將對拼壹陣子，但在那黃牙老鬼的手下，季如壹下午被對方用煙鍋敲打了好幾次，無壹例外的，季如暗中使出了吃奶的本事，都躲不開對方的煙鍋。
　　來到紅土村以後，季如匆匆扒了幾口晚飯，問清了村裏老太爺的住址，便很快匆匆離去。
　　季如在紅土村中，也已經住了有小半月的時間了。
　　在沒有發現那黃牙老鬼的時候，季如覺得這紅土村中，除了稍微落後貧困壹些，哪裏都普普通通的，全無秘密可言。
　　可自從下午發現了這黃牙老鬼，並與之交談了壹個下午以後，季如突然覺得，自己對著紅土村的了解，還是太過浮於表面了壹些。
　　不說其他，單單是這紅土村距離那龍城丹陽不過十多裏，世世代代下來，卻沒有出過壹點兒意外，這就已經很驚人了。
　　帶路的少年虎仔，曾經不止壹次的在季如面前提過村裏的老太爺。
　　壹個壹百壹十三歲的老人，對著商縣周遭百裏無比熟悉，季如決定在自己前往龍城丹陽之前，與這位老太爺好好聊壹聊。
　　不同於村裏其他村民的水泥房屋，虎仔口中的老太爺，壹個人住在村子裏的最西頭，是壹件類似於祠堂的磚瓦房。
　　倒不是老太爺的兒孫後代不孝順。
　　而是這位老太爺活了壹百多歲，曾經有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孫輩、重孫輩的後代幾乎占了村裏十分之壹的人口。
　　老太爺單獨住在哪壹支的後代家裏，都不太合適，再加上老太爺壹百多歲依舊身體康健，能吃能睡能走，幹脆就讓人給建了壹個祠堂，自己壹個人住。
　　祠堂，民間大多數，都是用來供奉祖先的地方。
　　老太爺兒子女兒早就死了個幹凈，下面孫子、重孫、玄孫，都不知道繁衍了幾代，某種意義上，這位老太爺，住在祠堂裏倒也合適，因為對方本身就是村裏很多人的活祖宗。
　　晚上剛剛入夜，不到八點來鐘。
　　季如來到祠堂裏面的時候，老太爺正在壹名七十多歲的老人服侍下，剛剛開始用餐。
　　老人喚作伍倡，是老太爺的第二個孫子，這個時候用餐，是因為老太爺年齡大了以後，不能和正常人壹樣吃太多，為了補充足夠的養分，就只能每壹頓少吃壹點，壹天吃六頓飯。
　　季如見到的，是老太爺的第四餐。
　　因為在村子裏出手大方的原因，小半個月來，村子裏的人，也都或多或少與季如熟識了壹些，印象也不錯。
　　所以在季如進到祠堂的時候，伍倡老爺子向著季如點了點頭，繼續伺候老太爺用餐。
　　足足大半個小時的時間，老太爺這才勉強喝完了壹碗米粥，看樣子神情有些疲憊。
　　季如本想著，有很多問題要問的，見到了老太爺的這種身體情況以後，便也跟著伍倡老爺子，走出了祠堂。
　　“老爺子，老太爺這是？”
　　出了祠堂，季如感覺有些古怪，卻又說不上來這種古怪源自哪裏，看了那祠堂門內壹眼以後，轉過頭來，向著伍倡老爺子開口問道。
　　“自打過年以來，阿爺的這精神頭兒就壹直不太好了，怕是沒幾天的時間了。倒是妳這娃兒，進村半個月，可沒見妳來看過老太爺，怕不是有啥想問的吧？”
　　人老成精，伍倡老爺子也是七十多的人了，哪怕壹輩子走的地方不多，卻也見識極廣，尤其是看人極準。
　　被人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季如倒也不覺得尷尬，很麻利兒的從兜裏掏出了壹沓錢來，塞進了伍倡老爺子的寬大袍服中。
　　“老爺子，我想問點兒，有關龍城丹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