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7章 聖·杜克（上）

　　黑暗之門3年2月，大地仍在冰封，萬物遲遲沒有蘇醒的跡象。
　　這是冬天裏最難熬的時刻，凜冬依然，可食物幾乎吃光。
　　在北部洛丹倫大陸上，凍死餓死的民眾屍體隨處可見。由於天氣太冷的關系，倒是不用擔心瘟疫，只是堅硬的冰層讓所有民眾都放棄了安葬同伴或者鄰居的打算。
　　洛丹倫的貴族們在溫暖的城堡裏慶祝戰爭的勝利，大陸最南面的暴風王國，萊恩卻帶著小王子瓦裏安在視察領地。
　　對，冒著零下五度的寒風和微微細雪。
　　因為艾爾文森林的深處依然有獸人的余孽，萊恩不得不帶著超過五百人的王家騎士團出行。隨行的當然不會缺乏聖騎士、牧師、獵人、法師，還有數位風行者家族的遊俠。
　　路過閃金鎮外頭的墓地裏，幾具結冰的屍體跳入了萊恩和瓦裏安的視界。
　　“這是怎麽回事？”跟隨萊恩視察的安度因有種無名火在胸膛裏燒。
　　不用他發火，自然有隨從喚來壹面惶恐的閃金鎮鎮長。
　　“抱歉，陛下，我們不知道妳會來出巡。”
　　“不知道？那是不是可以給妳們足夠的時間把屍體藏起來。”萊恩國王這種話裏藏刀的話語，更顯威嚴。
　　“不是這樣的，陛下。請陛下仔細看，他們大多是老者。”嚇得屁滾尿流的鎮長連連辯解。
　　萊恩壹看，的確如此。
　　“他們在回來艾爾文森林之前身體狀況就壹直不大好。大夥都勸他們不要回來，可是他們楞是說，死都要死在故鄉。在船上顛簸了壹個多星期，我們都盡量照顧他們，按照馬庫斯閣下的訓示，我們壹直把他們安排在醫師或者牧師附近。可惜他們都沒能熬過去。”
　　鎮長的辯解，讓萊恩等人默然了。
　　故鄉，這對於每個暴風王國國民來說，都有著特殊的神聖意味。
　　自王國立國，千年過去了，好多人終其壹生從未曾離開過故土。在暴風王國淪陷的那段日子裏，連萊恩本人都無數次痛苦地想過，自己這輩子是否還有機會回到暴風王國這片傳承了幾十代人的土地上。
　　剛淪陷的那段日子，或許自己和國民還復國心切。萬壹自己陣亡了，然後所有壹心復國的勇士都戰死了呢？如果拖上五年十年，還未能復國呢？到時候願意支持暴風王國復國的人，又剩下多少？
　　國民，特別是老年的國民，渴望回到故鄉的心，萊恩、安度因，乃至於年幼的瓦裏安都能真切地理解。
　　萊恩嘆了壹口氣，在寒冬的天氣裏，這口嘆氣形成冰霧，無比清晰：“鎮長先生，我接受妳的解釋，不過，現在請妳帶我們去平民聚集的地方。我要用我的眼睛去見證妳工作的成果，以及妳對王國和人民的忠誠。”
　　“當然！當然！”鎮長擦著自己臉上已經開始凝結的汗珠子，慌忙帶著萊恩壹行走去鎮裏面。
　　由於閃金鎮曾經成為部落進攻暴風城的基地，又被杜克壹把火燒過，盡管經過了壹年多的時間，好多樹看起來還是光禿禿的，不是死了就是尚未長回來。
　　在有點荒蕪的鎮子上，萊恩欣慰地看到好多人類風格的房子矗立在鎮子上。壹年半前，同樣的位置上全是部落那些惡心骯臟而又亂七八糟的帳篷。
　　“父王，這裏的房子好多是壹個樣子的。”瓦裏安王子驚奇地喊道。
　　萊恩也是大感驚奇，作為國王，他只看到杜克發來的報告，說建了多少多少棟房子。對於內政報告，萊恩從來是以帶著水份的眼光去審視的。在萊恩的印象裏，能建好十分之壹的房子，其他國民能有個比較結實的帳篷就不錯了。
　　現在看來，杜克的報告竟然完全是真真切切，沒有壹點水份的啊！
　　“感謝馬庫斯大公爵的新式建築手冊，我們得以在冬天來臨之前為每壹戶鎮民造好過冬的房子，合計壹千壹百二十戶。只要家裏還有個男人，哪怕不會造房子，在工匠指揮下，也能在壹個月內靠五、六個人就建好壹棟結實的房子。”
　　萊恩、安度因，還有瓦裏安都是大吃了壹驚。
　　他們對建房子壹竅不通，但他們是見過以前木匠和石匠是如何建房子的。沒有半年時間是搞不定壹棟房子的。
　　現在這是什麽效率？
　　鎮長首先帶著國王壹行來到倉庫。
　　只見很多木料被整整齊齊堆放在倉庫裏，萊恩註意到每壹根木料的兩端都有凹槽：“這是……”
　　鎮長：“呃，具體的我也不懂。石匠兄弟會的範克裏夫先生當時對我解釋了不少。說是什麽只要把標有指定號碼的柱子和橫梁放到平實地面的指定位置，就可以直接搭接上去，頂上釘子，就可以做成房子的框架，房子也不會隨便散掉。再蓋上事先準備好的雙層木板，壹間房子基本就造好了。”
　　“就這樣？”安度因也愕然。
　　“呃，取暖用的爐子沒辦法，這個只能讓比較空閑的女人自己搭建。”
　　“帶我去看看。”萊恩下令。
　　沒走多遠，壹行人浩浩蕩蕩來到鎮子邊緣壹戶平民家裏。敲開了屋主的大門，那戶農民驚惶地迎接了國王壹行。
　　“不用跪著，站著說話吧。”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年代，平民見到國王，不用跪著已經是天大的恩賜。要他們也坐在壹起，打死他們也不敢的。
　　“謝謝陛下。”男人帶著他的妻子還有三個半大的孩子齊齊說道。
　　“妳是休假的士兵？”安度因註意到了男主人的項鏈。項鏈上有壹個長方形的牌子，這是杜克提出來的點子——軍牌。軍牌上標記了士兵的姓名、籍貫、所屬以及所立下的功勛。
　　男人立即壹個立正，標準的軍姿：“王國第五步兵團第三大隊第五小隊長約瑟·阿當斯向妳致敬，洛薩指揮官閣下。”
　　“這個冬天過得怎樣？”萊恩笑著問。
　　“感謝聖·杜克，我們過得不錯。”幾乎說完的瞬間，約瑟的臉已經變色。
　　“聖·杜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