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八回　寒毒掌
　　白發婦人乘眾人分神不備之際，霍然掠進竹屋，高莫野躺在床上熟睡，被她點住麻穴，攔腰抱起。
　　芮瑋首先發覺熊解花不在現場，便知不妙，飛身掠到竹屋前，厲聲道：“熊解花！妳敢將她搶去！”
　　白發婦人不敢從正門沖出，抱著高莫野縱身壹躍，但聽“嘩啦”壹聲，屋頂暴裂，穿身而出，落到地上，身形未穩，疾展輕功，剎那掠到十余丈外。
　　熊解花較之芮瑋、史不舊，輕功高過甚多，眼看兩人有心要搶高莫野，勢非可能了，芮瑋盡力追去，大叫道：“妳快將她放下！”
　　頃刻，白發婦人掠到山邊，向山下奔去，霍然黑衣女子如只疾箭，後發先至，壹下競追到壹尺之距，伸手朝熊解花前心抓去。
　　白發婦人不用猜便知是黑衣女子追上自己，心想不知與她有何仇恨，定要與自己過意不去，當下盡力前躍。
　　黑衣女子抓到她的黃衫，被她用力壹掙，“嘶啦”壹聲，撕下壹大片來，露出薄薄的白色襯裏。
　　熊解花年紀雖大尚是處女之身，當著兩個大男人眼前露出褻衣，臉上鮮紅，回身大怒道：“妳這瘋子，還我衣服！”
　　伸手向黑衣女子身上撕去。
　　黑衣女子被罵瘋子，身形半停，呆站不動，在熊解花抓到衣服下，竟未還手，好像整個人已經呆住了。
　　熊解花壹手挾著高莫野，萬料不到剩下壹手竟能抓到武功高已甚多的黑衣女子身上，壹下不敢貿然撕去，怕有陰謀。
　　但見她絕無還手的意圖，歹毒的念頭突起，踢出飛腳，突見玄鐵木劍如條黑龍向熊解花胸前射來。
　　熊解花見勢心知若再停滯壹刻必被木劍穿胸而入，不及行兇，撒掌飛躍，閃開那劍，雙腳卻仍未忘攻擊，連環向黑衣女子下陰踢去。
　　芮瑋見狀，大喝道：“前輩小心！”
　　黑衣女子被喝聲驚醒，微微壹閃，避開攻擊，雙袖陡然筆直向熊解花兩脅擊去。
　　熊解花知道她袖上的功夫玄妙難測，絕非其敵，慌忙後躍，但黑衣女子輕功比她還高，腳步壹動，緊跟而上，雙袖不離她脅下要害之處。
　　熊解花連躍三下都未能躍出黑衣女子的攻擊範圍，大恐之下，將手中高莫野用力向黑衣女子摔去。
　　黑衣女子接個正著，熊解花乘她不備，疾展輕功，飛奔而去，黑衣女子將高莫野往地上壹放，緊迫熊解花不放，只聽她連連在道：“誰是瘋子？誰是瘋子……”
　　高莫野孱弱地站起，芮瑋迎上前道：“野兒，妳好了嗎？”
　　芮瑋道：“我來抱妳。”
　　說罷，將她攔腰抱起，高莫野在他耳邊低聲道：“大哥，妳喜歡抱我嗎？”
　　從北京壹路抱到這裏，芮瑋都未有異樣，現在經她這樣壹說，全身如觸電般，趕忙將她放下。
　　高莫野“哎喲”壹叫，摔倒地上，芮瑋急忙將她抱起，連忙不住地賠禮道：“該死！該死！我不知道妳還不能站……”
　　高莫野“噗哧”壹笑，低低道：“我能站，妳就不願抱我？”
　　芮瑋心知她剛才是故意摔倒，笑道：“野兒，妳莫要淘氣。”
　　高莫野咭咭笑道：“好呀！妳敢學我爹爹說話，趕明兒我就淘氣給妳看。”
　　芮瑋暗暗咋舌，心想淘氣起來可不得了，否則高壽不會給她取名高莫野，當下沒有答腔，向史不舊走去。
　　史不舊呆在那裏，雙目直視，不知他在看什麽，芮瑋望著他道：“前輩，我們告辭了！”
　　高莫野掙紮下地，喊道：“史伯伯。”
　　史不舊收回目光，冷冷：“妳師父可好？”
　　高莫野嘆道：“她老人家我壹年多沒見了！”
　　史不舊不再理她，向芮瑋道：“剛才那黑衣女子妳可認識？”
　　芮瑋道：“認識。”
　　史不舊急道：“她是誰？”
　　芮瑋搖頭道：“我不知道。”
　　史不舊大怒，罵道：“妳既說認識，怎會不知道她是誰？”
　　高莫野氣他對自己冷漠，不像在師父身旁時，對自己百般遷就，譏諷道：“妳也認識我，可知我是誰？”
　　史不舊道：“妳是壹燈神尼的徒弟，我怎麽不知道。”
　　高莫野譏笑道：“我還以為不在師父身邊，妳就不認識我了！”
　　史不舊嘿嘿冷笑道：“當時我為求教壹燈神尼武功上的秘訣，才理會妳，否則我理妳這小丫頭做什麽？”
　　高莫野牽起芮瑋的手，氣鼓鼓道：“這人好壞，我再也不叫他史伯伯了！”拉著要走，但她走了數步，腿壹軟，摔倒地上。
　　芮瑋慌忙將她抱起，急問道：“妳怎麽啦？”
　　高莫野道：“我被那白發婦人點住麻穴尚未解開。”
　　芮瑋將她穴道解開，她低聲道：“我們走罷！”
　　芮瑋心中厭惡史不舊，心想他給自己吃了毒藥，只有兩年可活，還理他什麽，當下大步走去。
　　史不舊在後大聲道：“小子，那黑衣女子到底是誰？”
　　芮瑋腳下不停，冷冷回迫：“以前我只見過她兩次，不知她是誰。”
　　走到山邊，驀見山下疾沖上壹團紅影，口中大喊道：“快快救人……”
　　芮瑋側身讓路，差點被撞個正著，不由微怒，心想這人是誰，走路怎不長眼睛，胡沖亂撞，回身望去。
　　只見那團紅影在史不舊身前停住，是個身材高大的僧人，手中也像抱著壹個人，他聲音洪亮道：“施主可是姓史？”
　　史不舊厲聲道：“史某不救人，抱他下去？”
　　芮瑋心想救人如救火，難怪他疾快沖來，不再理會史不舊會不會施救，欲要下山而去，卻聽高莫野突道：“大哥，我們去看看。”
　　那紅袍僧人五十多歲，膚色黝黑，高鼻凹眼，不似中土人氏，手中所抱的是個膚色蒼白無血的公子。
　　只聽紅袍僧人以中原話十分標準的求道：“此人施主壹定要救。”
　　史不舊道：“不救就是不救，縱然他是當今聖上我也不救。”
　　轉身，欲回竹屋。
　　紅袍僧人搶到他前面，哀求更甚道：“施主救他壹次，爾後必有厚報。”
　　史不舊哈哈大笑道：“不知有何厚報？”
　　紅袍僧人聽他有意，大喜道：“施主要什麽就有什麽。”
　　史不舊揶揄地道：“金銀財寶史某視若糞土，妳們還有何物能報我？”
　　紅袍僧人道：“聞說施主嗜武，常道能在武功上勝過妳，便施救病人，老納有本武學秘本願贈送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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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不舊冷笑道：“這樣說來，妳自信在武功上勝我？”
　　紅袍僧人道：“老衲這人病懷絕癥，欲求施主費心治療，若動幹戈勝妳，施主勉強搭救甚為危險，老衲情願送妳壹本武學秘本，內中所載絕非凡學，但望施主能救好這人。”
　　史不舊道：“妳怕我敗後，便不盡力救他？”
　　紅袍僧人道：“老衲不願動武，彼此不會有勝敗。”
　　史不舊傲然道：“但妳要我救他，除非在武功上勝我，別無他法，莫說壹本武學絕本，就是十本武學秘本我也不要！”
　　紅袍僧人嘆道：“壹定要戰？”
　　史不舊斷然道：“別無他法！”
　　紅袍僧人將手中公子仰面放下，說道：“那就戰吧，老衲勝後，施主真要有把握壹定將他冶好？”
　　史不舊十分自負道：“妳若不信，戰有何用。抱他走吧！”
　　紅袍僧人走到壹側，免得戰時傷到病人，史不舊站著不動，對地上病人也未望過壹下。
　　紅袍僧人站定後，合十道：“請施主發招。”
　　史不舊這才向地上病人望去壹眼，看清那公子模樣後，臉色陡地壹變，對紅袍僧人問道：“出家人何方人氏？”
　　紅袍僧人道：“老衲天竺阿羅逸多。”
　　史不舊指著地上病人道：“他是何人？”
　　阿羅逸多訥訥道：“他是……他是……”
　　史不舊厲聲道：“他可是突厥人？”
　　阿羅逸多勉強答道：“是……”
　　史不舊截口道：“妳馬上抱他離開，因他是突厥人氏，妳縱然能勝我，我也不會救他！”
　　突厥民性強悍，喜屠殺，其時為害中土甚烈，邊疆居民慘遭殺害者不計其數，史不舊雖是不問世事的隱士，但若提到突厥人也是滿懷痛恨，此時要他去救壹個殘害自己同胞的敵人，他是萬萬不肯。
　　芮瑋不由大加贊賞說：“對！突厥的狗子，救他做什麽？”
　　阿羅逸多臉色倏變，十分猙獰道：“施主當真不救？”
　　史不舊毅然道：“妳快抱走，莫叫我見他壹眼，否則別怪我史某動手殺害病人！”
　　芮瑋此時渾然忘了史不舊對自己的殘害，大聲道：“史前輩，他們若再不走，在下幫妳。”
　　史不舊橫視芮瑋道：“要妳多嘴，還不快滾！”
　　高莫野氣憤道：“大哥，此人不知好歹，不要理他。”
　　那病人突道：“師父，他既不肯醫治，徒兒壹時無妨，只得再想他法。”
　　阿羅逸多搖頭道：“不行，妳的怪病世上惟有他能救，今日無論如何，定要教他救治妳？”
　　未想到躺在地上的突厥病人，竟然亦能說出標準的漢語，高莫野奇道：“妳沒有死？”
　　病人身體不能動，頭卻能擺動，望向高莫野含笑道：“姑娘說笑，在下若是死了，還會求醫？”
　　
　　高莫野故意譏諷史不舊道：“可不壹定，那位大爺有起死回生之術，妳就是死了，他也可能把妳救活，可惜妳沒死，就不能救啦！”
　　病人道：“這話怎說？”
　　高莫野笑道：“那位大爺現在只會救死人，不會救活人，妳不妨死去壹遍，看他就會救妳。”
　　病人聽得迷迷糊糊，不解何意，阿羅逸多大怒道：“別聽那丫頭亂嚼舌頭，她在瞎說八道！”
　　高莫野笑向史不舊道：“史大爺，我可沒有瞎說八道吧，待會他仍還不走，妳將他們殺了，不是超度靈魂救了他們？”
　　芮瑋低聲道：“野兒，別再胡說。”
　　阿羅逸多狠狠掃視高莫野壹眼，向史不舊厲聲道：“施主到底救不救？”
　　史不舊壹聲不發，返身又向竹屋走去，阿羅逸多掠身上前，壹掌劈去。
　　史不舊側身讓過，怒容滿面道：“妳當真要史某超度妳們師徒兩人？”
　　阿羅逸多道：“妳有本領就將我殺了，沒有本領教老衲擒住，不救也不成！”
　　史不舊自負本領了得，傲然道：“笑話，我會讓妳擒住。”
　　阿羅逸多又劈壹掌道：“不妨試試看！”
　　史不舊回掌封去，兩掌相擊只聽“嘭”的壹聲，阿羅逸多穩穩未動，史不舊被劈得退了五步，才拿住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