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之女

藤蘿為枝

玄幻小說

目送他赴壹場剜肉剔骨之刑
湛雲葳也沒想到自己直到死前,反覆惦念的,竟然是那壹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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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新婚

山主之女 by 藤蘿為枝

2025-2-17 20:55

  掌司大人必定對妳百依百順

  廳堂內,聚集了不少人。

  許是覺得昨日那場大婚實在荒唐,沒有親友在場,只有森冷兵丁。老爺子今晨放話,讓越家該來的人都來,不許怠慢了新夫人。

  越懷樂蹙眉道:“哥,妳說祖父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紫衣少年冷笑道,“老頭老了唄,心盲眼瞎,前腳剛把越家交到那雜種手中,後腳他就投靠了王朝。妳知道我這幾年出門,都被百姓怎麽罵嗎?”

  雖然不敢當著他的面,可是他耳力好,還是聽到不少。不僅如此,連昔日好友,也早與他割袍斷義,形同陌路。

  紫衣少年叫做越無咎,是越家二房所生,算起來是越之恒堂弟,越懷樂則是只比他小四歲的親妹妹。

  聽到“雜種”兩個字,越懷樂臉色變了變,趕緊扯他衣袖:“妳小聲點,別被那人聽到了。”

  “聽到又如何!”

  “妳忘了先生的下場?”

  越無咎聞言記憶被勾起,想到妹妹口中的那件往事,臉色難看。

  最早幾年,越之恒剛投效王朝的時候,族裏有人指著鼻子唾罵越之恒汙穢不堪,衣冠禽獸!

  這位老人是族裏的族老,很是有些威望。因著教導了不少族內弟子禮儀,於是被越家上下敬稱壹聲先生。

  越無咎記得,那是壹個冬日,先生痛心越家千年基業和清名,就此毀在越之恒手中。

  他脫了靴,卸了冠,身著棉麻破衣,於越之恒必經之路上,痛斥越之恒罪行。

  此前越之恒在越家名不見經傳,沒人清楚這是個怎樣的人。因此不少人去看熱鬧,想看越之恒被訓斥的狼狽模樣。

  雪下得很大,越之恒身著大氅,望著面前這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道:“有什麽話,進府去說。”

  老者大笑。

  “無恥賊子,竟也還剩些許廉恥之心?豎子狂妄,狼心狗肺,本就壹身臟汙之血,如今更行臟汙之事,早晚自食其果!”

  越之恒看著他,揚了揚眉。

  老者狠狠啐了壹口:“今日老夫就算舍棄這條命,也要痛斥妳的罪行於天下,叫我越家後輩看看,學豬學狗,也絕不學妳越之恒。”

  越之恒垂眸安靜地聽著,待老者講完,他才低眉笑了笑:“聽說妳昔日在越府,被喚作壹聲先生?”

  “是又如何。”

  “既是先生。”越之恒冷冷道,“越某自小並未學過禮義廉恥,今日有幸得見先生,自當請教。先生既然不惜這條命,也要撥亂反正……”

  他陰戾揚起唇:“那不妨試試,越某能否被教化?”

  那壹天,幾乎所有越家後輩都記得他的笑容,映著泠泠大雪,卻比雪還要刺骨幾分。

  連慷慨陳詞的先生,也隱約感覺到懼意。

  越無咎那年才十六歲,他永遠記得,三日後先生回來的場景,老者被拔了舌,踉蹌走在大雪中。

  他手中拿著壹塊血匾。

  “得之麒麟子,可震百年興。”

  多諷刺,不知道徹天府對他做了什麽,竟讓他心甘情願拿著血匾,稱那賊子“麒麟子”,先生走過昔日越家每壹戶門庭,最後才睜著眼睛咽了氣。

  二夫人死死捂住女兒的眼睛。

  越老爺子搖了搖頭,開始閉關,再不出煉器閣。



  從那以後,越家無人再敢置喙越之恒,也不敢當著他的面給他臉色看。

  過去了這麽多年,越無咎始終很想問問祖父,可有後悔將越家交到這樣歹毒的小人手中?然而老爺子壹心煉器,從不見他。

  可每每他闖器閣,裏面只有壹聲滄桑又威嚴的“把二公子趕出去”。

  這麽多年,老爺子下的第二個指令,卻是讓他們善待湛雲葳。

  不管別人怎麽想,兩個小輩心裏翻江倒海。

  越懷樂八卦道:“我從沒想過,越之恒這樣的人,有朝壹日會娶妻。娶的還是昔日仙門第壹美人湛雲葳,第壹美人哎,到底多漂亮啊?”

  問完,見哥哥臉色陰沈,越小姐訕訕閉嘴。

  她知道,這是哥哥痛腳嘛。哥哥自小就癡迷練劍,心中最崇敬的人就是那劍仙裴玉京,湛雲葳作為偶像的未婚妻,結果嫁給了他們最討厭的大堂兄。

  這簡直比越無咎自己被搶了未婚妻還難受!

  眼見越之恒與新夫人現在都沒起,越無咎更是氣得要死。

  溫柔鄉是吧?

  他眼神沈沈:“行,娘不許我惹那個煞星,我教訓教訓這個貪生怕死的女人總可以吧!”

  越家這些年偏安壹隅,在汾河郡過日子,除了越之恒,並沒有人在王朝當差,因此也不知曉那場被封鎖的仙門大戰具體是什麽情況,更不知仙門有人被扣押。

  這兩日汾河郡壹直在傳,是湛家那金尊玉貴的美人見仙山傾頹,害怕跟著過苦日子,這才跟了越之恒。

  畢竟天下人大部分對禦靈師的固有印象便是,嬌弱、無力自保、過不了半天苦日子。

  謠言愈演愈烈,或許二夫人心中還存疑,兩個單純些的小輩卻信了。因此越懷樂只叮囑哥哥道:“那妳小心些,別被越之恒看出來是妳。”

  “放心。”

  他只是想看那個貪生怕死的湛小姐在眾人面前失態,又不是真要她的命。

  越家如今大體分兩類人,壹類厭惡越之恒,卻只敢在背後和心裏罵罵。另壹類則起了歪心思,見越之恒如今風頭正盛,想跟著他平步青雲,心存討好。

  越無咎的目光在那些諂媚的人身上過了壹眼,冷笑了壹聲。

  繞過彎曲的回廊,看到前廳時,湛雲葳不由呆住。

  她想過越家的人或許會很多,但是沒想到這麽多。壹眼望去,前廳、前院,甚至小花園裏,都或站或坐了不少人。

  她問越之恒:“妳家……有這麽多人?”

  越之恒看了壹眼,說:“大概。”

  大抵沾親帶故的都來了,看來老爺子是真覺得湛雲葳與自己成婚委屈,否則不至於將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也叫了來。

  湛雲葳問:“其中多少與妳有仇啊?”

  “問這個做什麽?”真算起來,恐怕都有仇。

  越之恒聽身邊少女低聲抱怨道:“我總得算算,需要和多少人吵架……”

  有那麽壹瞬,越之恒心裏升起怪誕之意。他沈默了壹下,冷聲道:“妳也可以和他們壹起罵我。”

  她說:“妳不會生氣?”

  “嗯。”他道,“別讓我聽見就行。”

  不聽見,就懶得計較。

  湛雲葳沒想到還可以這樣,三年前的“喋血先生”事件,其實她也有所耳聞。

  那壹年學宮考核,分文比和武比,她記得文比奪得頭籌的,恰好就是壹篇痛罵越之恒的文章。

  該仙友文采斐然,通篇罵詞,無不帶臟,卻又無壹不帶臟。後來那篇文章流傳了出去,百姓學舌,也在背地裏罵越之恒。

  到了升平十四年,這篇文章甚至直接引為越之恒的罪孽。

  湛雲葳以為越之恒這樣壹個狂妄的人,恐怕自視甚高,沒想到他竟然清楚他自己名聲什麽樣。

  她不由問他:“喋血先生事件,是真的還是假的?”

  “什麽喋血先生。”

  “三年前,風雪間唾罵妳,後來被妳帶走的那個先生。”

  越之恒步子頓了頓,轉眸看向湛雲葳,似笑非笑:“湛小姐,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妳是想於汙濁中審視我,還是能於這銅墻鐵壁的外殼下殺我?

  湛雲葳抿了抿唇:“我只是好奇真相。”

  許多真相。

  越之恒看著她,冷聲說:“全是真的。”

  湛雲葳身體有壹瞬發涼,心也慢慢沈了下去。她心裏那個揣測和僥幸是錯誤的嗎?

  兩人靜默間,前廳已經到了。

  湛雲葳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不少人圍了上來。

  “這位就是阿恒的新夫人吧?果然如傳聞中般天生麗質,花容月貌,阿恒真是好福氣。我是他表嬸,以後咱們就是壹家人。”

  湛雲葳猝不及防被人拉住手,醞釀了壹路,沒想到是這種場景。甚至還有年輕少女艷羨地道:“嫂嫂唇上的口脂好漂亮,是百珍閣新出的口脂嗎?”

  湛雲葳贊嘆她們睜眼說瞎話,好在方才那股令人窒悶的沈默被這樣的熱鬧沖散了。

  她定睛看去,發現少部分人圍過來,對她與越之恒阿諛奉承。卻還有壹些人,遠遠地站著,並未過來,看向越之恒的眼神滿是憎恨與厭惡之色。

  這些約莫就是仙山昔日的清流。

  見這部分人占大多數,湛雲葳眸色動了動,看來越家並非所有人都心向王朝。



  今晨接到老爺子的囑咐,越家旁支也趕了來,不少沒什麽節操、想要攀附越之恒的人,都給湛雲葳準備了見面禮。

  如今嬸娘伯母們把她拉到壹旁說話,紛紛將準備好的見面禮塞給湛雲葳。

  湛雲葳推辭不過,還好身後的白蕊和石斛搭了把手,接下了這些東西。

  最後上前的,是壹位風韻絕佳的夫人,姓趙,她是越家的遠親,顧盼神飛間,帶有壹股說不出的風韻。

  趙夫人手拿羽毛扇子,含笑道:“少夫人方才可是與掌司吵架了?我見少夫人和掌司過來時臉色都不太好。”

  湛雲葳沒想到她觀察得這麽仔細:“也不算吵架,只是略有爭執。”

  “少夫人莫擔心,新婚燕爾,沒有哪個男子真會置氣。”

  湛雲葳笑了笑,也不方便解釋。

  趙夫人上前,在她手心塞了壹個盒子:“我準備的禮物,恰是少夫人如今最需要的,想必妳壹定喜歡。”

  她最需要的?

  不怪湛雲葳想歪,經過白蕊事件,她現在覺得誰都有可能是仙山潛伏進來的人。

  趙夫人神色隱秘,加上動作也很小心,不敢被外人看見。雲葳心裏壹動,難道給她的東西有仙門密信?

  她不敢大意,連忙藏起了那東西。

  趙夫人贊許地看她壹眼,低笑道:“妳晚上回去再看,悄悄地用,掌司大人必定對妳……百依百順。”

  這下別說湛雲葳,連身後的白蕊都忍不住擡起眼睛。

  這什麽好東西,兩人都忍不住心想,比妖傀丹還強?能讓越之恒百依百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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