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9章 當壹切回歸原始

　　事情發展到這壹步，再精明的計劃也無濟於事。往往真正決定結局的，便是最高位者的成敗。
　　他們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歷經無數王朝更叠，壹代帝王壹代盛世，君王如此，大帝亦如此。
　　計劃照舊，和陸州當初的想法壹致，由他親自盯著冥心，其他的事情交給十大弟子，還有其他大帝。
　　陸州見事情還算順利，又見司無涯壹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道：“大家沒什麽事都下去歇息吧。”
　　眾人躬身紛紛離開了魔天閣。
　　司無涯有意沒有離開。
　　諸洪共和監兵去了黃蓮。
　　海螺去了青蓮。
　　為了確保海螺的安全，司無涯通過符紙傳信，將此事告知了白帝和青蓮真人。上章得知以後，吵著與白帝更換。至於有沒有換，就不得而知了。
　　大殿中。
　　陸州走下臺階，來到司無涯的面前，說道：“有什麽話，直接說吧。”
　　司無涯躬身笑道：“還真是什麽事都瞞不住師父，請師父稍等片刻。”
　　司無涯轉身離開，沒過多久，便手捧圖畫似的物件，返回大殿。
　　“師兄和師姐等人，前往各地鎮壓大地之力，冥心壹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司無涯道。
　　陸州點點頭想起上次前往聖域之事，說道：“妳說得有些道理，即便為師前往聖域，也未必尋得到冥心。為師在大漩渦與他見過壹次，他並無戀戰之心，對自己的目標非常明確。如此壹來，冥心勢必會對妳們下手。”
　　這就很難辦了。
　　九蓮世界的大地之力需要規則和鎮天杵，但又得防止冥心逐個擊破。
　　司無涯微微壹笑說道：“所以徒兒準備了兩套方案。”
　　“講。”
　　“其壹，請看……”
　　司無涯將手中物件往地上壹放，將其完全展開。
　　陸州眼睛壹亮。
　　這不就是以前獲得的羊皮古圖嗎？
　　羊皮古圖已經顯示出了全部的地圖，九蓮圍繞未知之地而生，十大天啟在未知之地的十個不同方位，錯落有致，太虛則位於天啟之柱上。
　　“師父，這是您的天羅圖……”司無涯說道。
　　天羅圖上蘊含著淡淡的光線，就像是人體的經脈壹樣，將壹切勾連成壹個整體，也有些地方是斷裂開的，顯得很是暗淡。尤其是大淵獻的範圍，顯得沒那麽明亮。
　　“冥心大帝擅長符文，即便符文通道全部毀掉，他也有能力將師兄師姐們抓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想要利用十大規則，重新構建壹方天地。這也是他對災難不管不問的原因。”司無涯說道。
　　陸州點了下頭。
　　隱約也猜到了這壹點。
　　司無涯又道：“師父，我發現這天羅圖，便是溝通天地的神物。”
　　“嗯？”陸州心生疑惑。
　　雖然這東西是他的，但他對天羅圖的了解並不多，純粹是把它當成地圖來看。
　　回想起來，這並非是壹張簡單的地圖。
　　司無涯說道：“世間壹切的運行都需要規則……人類從通道抵達另外壹個世界，本身就是穿過了空間規則。符紙可以傳信，符文可以構建通道規則，而這些都建立在天地為壹體的基礎之上。”
　　“大地之下是深淵，深淵之力是整體……大淵獻的深淵，敦牂的深淵，未知之地東部裂谷的深淵，它們都是同壹個深淵罷了。”
　　聽完司無涯這個論述，陸州心生驚訝。
　　忽然想起他魔神畫卷之中關於功德石的場景，想起他在黑暗的空間內不斷飛行，如同在漆黑的海水之中，講道之典裏也是如此，最終看到的都是功德石……
　　莫非，功德石在深淵之中？
　　司無涯繼續道：“所以，毀掉天羅圖，或者大幅度的大地裂變，太虛崩塌，大概率可以終止任何通道！”
　　“如妳所言，元氣若也消失，豈不回歸原始狀態？”陸州道。
　　“這……”
　　司無涯嘆息道，“有這個可能。天塌已成必然，這個可能性我們無法排除在外。”
　　事實上這件事從太虛種子上就能理解，太虛的修行和元氣更為發達，得益於太虛種子，得益於十大天啟的輸送。大地裂變，種子毀了，也就沒了提供元氣和太虛氣息的源泉，還談什麽的修行？
　　只不過大地還在，深淵還在，故而這只是壹種猜測。
　　見師父表情擔憂，司無涯說道：“師父不必擔心，那是最壞的情況，只要我們鎮住大地之力，修行不會中斷。毀掉天羅圖，最多杜絕通道。據我觀察，大地本身存在自我修復的能力，修復完成以後，通道依然可用。”
　　“修復？”
　　“天地孕育萬物，都有自我修復的能力。”司無涯笑著道，“這或許也是大自然的魅力吧。”
　　陸州點了下頭，覺得老七這話說的很有道理：“也好。”
　　司無涯道：“這天羅圖壹般手段毀不掉，我嘗試過各種方式，用真火淬煉，用火爐熔燒，用罡氣破壞，都不能損耗其半分。還是得師父出馬。”
　　陸州說道：“為師自會想辦法毀掉它，不過，得等妳抵達九蓮之後。”
　　司無涯道：“還是師父想的周到。”
　　陸州轉過身，又道：“繼續說妳的第二種方案。”
　　司無涯笑道：
　　“假如天羅圖不能終止通道，假如師父沒能與之碰面，那他壹定會找上門，並且找到我……到那時，我會幫助他重新構建太虛。”
　　陸州：“？？？”
　　“因為……重新構建天地壹定會失敗。”司無涯說道。
　　“妳這麽篤定？”陸州疑惑道。
　　“到時候您就知道了。”司無涯故意賣了個關子。
　　陸州眉頭壹皺：“嗯？”
　　司無涯躬身道：“還請師父恕罪。”
　　見司無涯頗有些自信，生怕他走了老路，陸州微嘆道：“為師不是不相信妳，而是事關重大，容不得出錯。”
　　“徒兒明白。”
　　司無涯沈默，稍稍觀察了下師父的表情，想了壹下，認真地道，“徒兒已經死過壹次，早已不懼生死……在失落之國的那些年，徒兒想通了很多事情……人生在世，哪有什麽絕對可言，徒兒只是希望在面對困難的時候，能全力以赴，而不是束手無策增加痛苦！哪怕失敗，也不會因此而後悔終生……”
　　停頓片刻，又道，“未知之地誕生過無數文明，他們都化成了黃土，成了無盡歲月裏的壹粒塵沙。羽族以血肉之軀，力抗天塌之勢。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類？”
　　他沒有給出明確的態度……
　　比以前而言，他進步了。
　　進步了很多很多。
　　這世上誰人都可以不相信司無涯，唯獨他不行。偌大的世界，司無涯可以依靠的人寥寥無幾，而他是這世上十個徒弟唯壹可以依靠的人了。
　　陸州的目光落在了大殿之外，良久過後，開口道：“放手去做吧。”
　　……
　　夜幕降臨。
　　未知之地和九蓮世界卻十分不平靜。
　　太虛不斷傳來震動的聲音，巨石時不時從天而降。
　　從太陽落山開始，未知之地的響聲就沒有斷過。
　　太虛之中，群山崩塌，無數的建築物和宮殿毀於壹旦……
　　轟隆隆的聲音，足足持續了壹夜。
　　早晨。
　　護法孟長東來到東閣，道：“閣主，剛得到消息，又有兩大天啟之柱坍塌。太虛中無數兇獸和修行者命喪黃泉。另外，七先生已經抵達黑蓮；八先生和十先生也各自抵達黃蓮和青蓮。”
　　“知道了。”
　　閣內陸州的聲音傳了出來。
　　孟長東繼續道：“人類聯盟與兇獸，太虛的頑固派戰爭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魔天閣要不要出手？”
　　“天塌之後，便是光明。魔天閣不需要出手。”
　　“是。”
　　孟長東轉身離去。
　　閣內。
　　陸州取出天羅圖。
　　他看著星光熠熠的地圖，壹時感慨。
　　他知道是時候將天羅圖毀掉了……
　　擡起右手，輕輕往地圖上壹摁。
　　天道之力像是藍色的水浪將天羅圖覆蓋。
　　突然，腦海中浮現壹幕幕畫面——大漩渦，旋轉的空間，無窮無盡的規則之力……
　　陸州五指壹顫，微微擡起，喃喃自語道：“天羅圖居然也是來自大漩渦？”
　　可他竟壹點印象都沒有。
　　他在大漩渦深處，見到了任意之門，哪裏可以抵達虛空裏的任意世界。
　　“原來如此。”
　　時間與空間的錯亂，使得他的很多記憶顯得破碎，不完整。
　　陸州收回心神，再次摁下掌印。
　　天道之力如潮水般侵蝕天羅圖！
　　轟！
　　藍色火焰燃燒天羅圖。
　　陸州看到了天羅圖上的線條竟來回閃爍，迅速流轉，就像是壹條條蜿蜒的小溪，從未知之地，遍及九蓮世界。
　　最終消失。
　　與此同時，無盡之海，翻騰不已，大漩渦竟緩緩擴大，海水沖天而起……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平靜了下來。
　　陸州看了看身前，空空如也，天羅圖已經消失。
　　“行了？”
　　他心生疑惑。
　　當即調動元氣確認了下，開啟五感六識，元氣流動正常。
　　取出符紙，聯系司無涯，看到司無涯的畫面，溝通正常。
　　司無涯也很奇怪：“天羅圖也許沒這麽力量，能阻斷天下元氣……”
　　話音剛落。
　　孟長東剛離開沒多久，又急匆匆返回東閣，道：“啟稟閣主，東方傳來消息，說是無盡之海發生大海嘯，東方海岸線被吞沒了三百裏左右。”
　　“海嘯？來自大漩渦的天羅圖？”陸州心生疑惑，“可有其他異動？”
　　“海獸很暴躁，人類聯軍不得不抽調兵力，防止海獸侵襲。”孟長東說道。
　　陸州看向畫面中的司無涯說道：“黑蓮情況如何？”
　　司無涯反而笑著說道：“請師父放心，黑塔蕭雲和與夏崢嶸已經摒棄前嫌，聯手對付兇獸。”
　　“好。”
　　就在這時……
　　魔天閣唯壹的天才符文師，出現在東閣之中。
　　“趙紅拂有事稟報。”
　　“講。”
　　“最近屬下發現大淵獻崩塌以後，符文通道正在逐漸消失，這種現象越來越嚴重。就在剛才……好像，好像符文力量大幅度減弱了。屬下覺得事有蹊蹺，特來稟報。”趙紅拂說道。
　　陸州道：“符文力量減弱？”
　　他當即二指劃動，在天空中不斷勾勒。
　　金色的符文形成以後，只持續了壹小段時間，便迅速消失。
　　果然減弱了……
　　陸州再次施展天道之力，以藍色天書神通，勾勒符文。
　　持續的時間是金色的三倍左右，面前能維持住，但也減弱了許多。
　　司無涯大喜道：“果然如此！”
　　“符文雖然減弱，但還是小心行事。”陸州看向閣外道，“接下來，金蓮就交給妳們了。”
　　“是，屬下定不負閣主期望！”
　　孟長東和趙紅拂躬身。
　　陸州隨手壹揮。
　　畫面消失。
　　啪！
　　東閣殿門打開，又迅速合上。
　　孟長東和趙紅拂看到了壹道流光，劃上天際，朝著東方掠去！
　　二人道：“恭送閣主。”
　　……
　　聖域，通天塔。
　　虛空而立的冥心，睜開了眼睛。
　　眉宇之間劃過壹絲疑惑之色：“咦？”
　　他擡起右手，手指變幻，壹個個符文飄向天際。
　　在天空中編織成圈。
　　可惜的是，那符文圈只持續了幾個呼吸，便開始減弱。
　　冥心輕聲自語：“這壹天，終究還是來了。”
　　他微微轉頭，傳音道：“關九。”
　　關九恭敬的聲音傳來：“大帝請吩咐。”
　　“通天塔是否已經就位？”
　　“回大帝陛下，十大天啟坍塌了八個，按照您的指示，我們提前讓大淵獻坍塌，剩下兩個應該也不遠了，最遲壹個月。”關九回答道。
　　“天啟不滅，通天不立。壹個月太久了。”冥心大帝說道。
　　“屬下明白。”
　　冥心大帝身形消失，下壹秒出現在聖域的高空。
　　環視四方。
　　他從袖中取出兩張紅色符紙，上面刻畫著歪歪扭扭的符號。
　　他將紅色符紙往空中壹甩。
　　符紙燃燒。
　　那巨大的字符，落了下去，印在了大地上。
　　冥心的身上，蕩出巨大的漣漪，以通天塔為中心，蔓延整個聖域。
　　聖域中所有的修行者，皆匍匐在地，山呼道：“聖域永駐，大帝永存！”
　　“山河永駐，大帝永存！”
　　壹聲聲山呼聲，席卷聖域。
　　關九微微擡起頭，看著通天塔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時，冥心大帝化作流星，飛向遠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