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妳喜歡小女孩嗎？”某個頗為溫暖的冬日，維耶找到了隋雄，壹開口就是這麽莫名其妙的壹句話。
　　隋雄楞了壹下，仔細想了想，回答：“還算是喜歡吧，只要不是熊孩子就好。”
　　“那麽，和成年的女性比起來，妳是否覺得小女孩更可愛？”維耶繼續問。
　　隋雄又仔細想了壹會兒，說：“大約還是小孩子可愛點，當初小妮絲還會高高興興地玩‘魔法少女變身’的遊戲呢，現在她都把變身手鐲藏在櫃子裏面了……”
　　“那麽，被壹群漂亮的成年女性包圍，或者被壹群可愛的小女孩包圍，妳比較喜歡哪個？”
　　“……妳的問題真的很奇怪啊！對我們來說這區別很大嗎？”
　　“雖然我也覺得沒多大區別，但這是必須要問的。”維耶認真地說，“所以趕快給我答案吧。”
　　隋雄嘆了口氣，說：“非要給個答案的話，那還是選擇壹群小女孩吧。至少跟小孩子相處，我還可以陪她們玩遊戲。和成年人相處的話，難道要我帶著她們禱告嗎？”
　　維耶點點頭，笑了起來：“很好，妳的回答雖然不是很讓人滿意，但起碼合格了。”
　　“啥？”
　　“我是說，合格了。”維耶總算沒有繼續賣關子，詳細說道，“我有個平常不怎麽來往的朋友，前不久找到我，說是想要通過我的關系跟妳認識壹下，交個朋友。之前祂跟妳有些誤會，產生了壹點矛盾，祂想要化解壹二。不過呢，祂這個人也蠻固執的，非要先確定妳跟祂性情相投才行。所以我就來問了這麽壹些問題。”
　　隋雄沈默了壹會兒，仔細地回憶了壹下那些問題，以及答案。
　　“……他是個變態蘿莉控，對嗎？”
　　維耶哈哈大笑，卻沒有正面回答。
　　隋雄深深地嘆了口氣，問：“我可以不見這個變態嗎？”
　　“妳真的不想要見見祂？老實說，這家夥挺有趣的。”
　　“然而是個變態。”
　　“神祇之中，變態難道還少嗎？”維耶反問，“何況妳壹個水母，跑來維護人類世界的和平穩定，推動發展和進步，妳以為自己就很正常嗎？”
　　隋雄被他說得無言以對，只能默然長嘆。
　　幾天之後，在維耶的介紹下，隋雄和那個變態見了面。
　　那是壹個穿著厚重鎧甲，身材高大，看起來非常嚴肅，怎麽都不像是變態的神祇。
　　祂的身上散發出深沈的死亡與黑暗之氣，更有血的味道傳來，卻很奇妙地沒有半點渾濁的感覺，反而異常冷靜堅定，看到了祂，感覺到祂的氣質，令人不由得聯想起夜色中的巍巍群山，沈默而堅定，仿佛牢不可摧。
　　“我叫無眠，是暗夜神系看大門的，大家壹般都叫我‘暗夜的守門人’，或者直接叫我‘守夜者’。”厚重鎧甲下傳來富有磁性的男子話音，“我們之前有壹點小矛盾，我為此道歉。”
　　隋雄楞了壹下，隨即想起了對方的身份——以太古吸血鬼“夜之皇”為首的暗夜神系頭號打手，據說當年在凡人時候就為夜之皇看守城堡的大門，數百年間不曾有片刻懈怠和休息的超級大忠臣，令壹切看家狗守門人都要望塵莫及的超敬業人士，惡神。
　　是的，守夜者無眠，是壹個邪惡的神祇。
　　祂的邪惡首先體現在教義上，作為神祇，祂並不號召信徒向教會貢獻財物，事實上祂和祂的牧師們大多也對物質的財富缺乏興趣。祂要的，是信徒的靈魂。
　　任何壹個人，如果選擇成為守夜者的信徒，就要發誓自己的靈魂死後歸於祂的國度。而這些信徒們之中，大多數的貢獻程度都並不足以轉化成能夠在神國繼續生活的“靈魂信徒”形態，只能轉化成死靈系的魔物。
　　光憑這壹條，就已經足夠邪惡了。
　　然而，隋雄卻也不能因此指責祂。因為祂的牧師們是會在信徒入教之前告知這壹點的，無論結局如何，都是信徒們自己的選擇。
　　盡管這選擇的背後存在著信息、地位等等各種不平等，存在著欺騙和誘導等等卑鄙的手段，但僅僅只是“不要錢”和“庇護”這兩點，就已經足夠讓很多活著都很艱難的貧民選擇成為祂的信徒。
　　是啊，當守夜者的信徒，死後有很大可能會被轉化成死靈魔物。可那又怎麽樣呢？能夠讓自己活著的時候生活得好壹些，那死後如何，又有什麽好在乎的？
　　就算不轉化成死靈魔物，冥界難道是什麽好地方嗎？對於壹般的人來說，最好的結果無非也就是化作冥河之中的靈魂碎屑，沿著環繞整個世界的大循環周而復始——那難道就好到哪裏去嗎？
　　對於壹無所有的人們來說，既然沒有天堂可去，剩下的就只有讓自己活著的時候過得稍稍好壹些了。
　　這也是整個暗夜神系普通的風格，這個神系的諸神們堅定不移地走底層路線，在貧民之中發展信徒，壹點壹點地壯大實力。
　　暗夜神系的歷史很悠久，但曾經不止壹次遭到了諸如太陽神之類強大的神祇打擊，不止壹次落到幾乎徹底完蛋的地步。但他們每壹次都渡過了難關，又重新振作起來，簡直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壹般。
　　到了今天，這個神系已經發展為諸神都不敢小看的壹股力量。總體實力比莫拉尼升階之後的蠻荒神系還要稍稍強壹些，在萬神殿裏面也已經有了壹些發言力。
　　所以盡管隋雄不喜歡邪惡神祇，卻也並不想跟他們鬧翻。
　　“當初我跟妳之間曾經發生的矛盾，無非是妳的牧師自作主張，本來也不能怪到妳身上。只要妳不找我麻煩，這事就這麽算了。”他平淡地說，卻並沒有深交的意思。
　　守夜者點了點頭，也沒有交出當初惹禍的那個牧師平息隋雄怒氣的意思，這反而讓隋雄高看了祂幾分。
　　“既然這樣，那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吧。”守夜者並不著急，卻拿出了壹枚銀色的盒子，遞向隋雄，“這是我的壹件作品，相信會對妳有些幫助。就以它來作為賠罪吧。”
　　“我用不著什麽賠罪。”隋雄皺眉說道，想要拒絕。
　　守夜者卻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壹轉身把盒子塞給維耶，身影就立刻消失，變得無影無蹤。
　　“這家夥怎麽不聽人話啊！”隋雄有些生氣地抱怨，目光卻忍不住落在了那個盒子上。
　　有道是好奇心害死貓，雄哥壹向也是個很喜歡好奇的人啊！
　　維耶註意到了他的目光，微微壹笑，打開了盒子。
　　盒子裏面是壹個小小的莊園，壹些漂亮的小女孩們正在莊園裏面平靜地生活，上演著壹幕幕令人心情舒緩的溫和故事。
　　隋雄皺起了眉頭。
　　以人為禮物，他很不喜歡！
　　維耶也皺了皺眉，卻忍不住仔細觀察起來，看了壹會兒，祂突然壹驚，低呼：“快來看！這裏面的靈魂……不是天然的！”
　　隋雄聞言吃了壹驚，急忙湊過去細細觀摩，甚至於連很久不用的靈魂感應手段也施展了出來。
　　果然，在他靈魂的視角裏面，盒子裏面的少女們身上光芒斑駁，乃是由許多靈魂碎片拼湊起來的。再仔細研究下去，還能發現這些靈魂碎片竟然絕大多數都並不來自於人類，而是將各種淩亂的靈魂碎片細細調試修整之後，用精巧到堪稱藝術的手段細心拼接起來，最後拼成了壹個個人類的模樣。
　　而且在這些拼湊的靈魂們之中，有壹些明顯已經變得相當凝練，漸漸有化零為整，真正轉化為壹個完整而獨立靈魂的趨勢。
　　當隋雄發現這壹點的時候，盒子裏面傳出了守夜者的聲音。
　　“雖然彼此的立場不同，但我想妳應該也困擾於壹些淺信徒們的貢獻不足以完成靈魂轉化的難題。希望這份禮物，能夠對妳有所幫助。”
　　隋雄仔細看著那個盒子，看著盒子裏面人造的靈魂，陷入了沈思。
　　這壹次，他沒有再說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