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將計就計

　　“是我！”
　　驕傲而無禮的兩個字，從話筒裏甩了出來。聲音是蠻好聽的女孩口音，但脾氣卻顯然很臭，竟然張口就罵了起來。
　　“妳好大的膽子，竟敢不接我們的電話！妳他媽的，以為這樣就能逃避過去啊？告訴妳，我可不是吃素的……”
　　方強壹震，覺得這聲音十分耳熟，但壹時想不起來是誰。
　　黃莎卻是嚇的臉都白了，竹筍也失手落地，慌忙道：“阮警官您誤會了，我以為是另外壹個糾纏我的客戶打來的，所以才沒接聽……”
　　阮警官！
　　方強腦袋“轟”的壹響，猛然想起來了，那是阮琳！好幾次在警局裏羞辱自己的年輕女警阮琳！——不好，這是圈套！
　　這念頭閃電般浮現，方強頓時出了壹身冷汗，第壹個反應就想奪門而逃。但是他這半年來畢竟經歷了不少驚險風浪，還是馬上強迫自己鎮靜了下來，想到警方並未在此守候自己，說明無論如何，這壹刻此處必然還是安全的，完全用不著驚惶。
　　只聽話筒裏傳來冷哼聲，大概是阮琳並不相信黃莎的解釋，又甩出了壹連串嚴厲的警告。黃莎連連陪笑，低聲下氣的再三保證，才讓她消了氣，說起正事來。
　　“這兩天有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妳、或者打聽妳的情況？”
　　“沒有。我上下班都非常小心的留意過，從來沒發現陌生人……”
　　“那妳男朋友那邊呢？”
　　“我遵照您的指示，已經跟他做了隱約的暗示，我想他會明白的……”
　　“嗯，好吧……有事隨時向我報告。以後再敢不接我電話，我要妳好看！明白了嗎？”
　　說完也不等回話，那頭就自行“啪”的掛斷了。
　　黃莎怔了好壹會兒，嘆了口氣，撿起竹筍沒精打采的回到廚房去了。
　　方強腦中飛快的轉著念頭，開始進行分析。——看來警方並未懷疑上自己，只是察覺了蜘蛛魔會從網絡上搜集目標資料，所以拋出了黃莎這個誘餌來，想引誘自己上鉤！
　　好險哪，假如不是自己十分謹慎，事先過來踩點，這次可就死定了！
　　方強心有余悸的捂著胸口，脊背壹陣發寒。他心想，現在最明智的做法，莫過於悄悄離開，放過這個目標，反正自己手上還有其他的選擇。但是不知怎地，他似乎又有種直覺，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警方壹定還有其他的陷阱在等著自己，必須設法搞清楚才行……
　　思前想後了許久，仍在猶豫不定時，黃莎已經端著簡單的飯菜回來了，擺在餐桌上準備開飯。
　　方強驀然做出了決斷，壹伸手關掉了電燈，使整個屋子陷入了黑暗。
　　黃莎剛發出驚呼，脖子就被條粗壯的手臂給勒住了，叫聲頓時堵了回去。她恐懼的差點暈倒，本能的拼命掙紮扭動，但是對方的臂力強的匪夷所思，令她絲毫動彈不得。
　　“別動！我不想殺妳，只想問妳幾個問題。妳安靜壹點就沒事，亂動吃虧的是妳自己！”
　　方強寒聲道，同時略微放松手臂，令黃莎能夠喘過氣來，免得被勒死了。
　　“別殺我……我什麽都說……錢在床底下的保險箱裏，妳都拿去好了……”
　　黃莎顫聲哀求，顯然是將他當成了入室搶匪。
　　“我不是來搶錢的！”
　　方強頓了頓，沈聲亮明了身份，“我就是蜘蛛魔！”
　　黃莎“啊”的壹聲，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發起抖來，牙關咯咯作響。
　　“說！警方的計劃是怎麽部署的？叫妳怎麽對付我？妳要敢說壹個字假話，自己知道後果！”
　　“我說真話、真話……其實我也是身不由己的，真的……”
　　黃莎的聲音顫的更厲害了，語無倫次，好不容易才把整個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黃莎和魏虹類似，也是個很會花錢的女人，由於過份地高消費，她的信用卡總是處於嚴重的透支狀態。除了正職之外，夜晚還經常去“援交”賺錢。由於身材高挑相貌出眾，所以她所去的地方，從來都是龍市最高級的賓館，不過不久前她在壹次“工作”時被阮琳當場抓獲。阮琳要她作餌來釣出蜘蛛魔，並威脅她說，若不肯就以賣淫罪拘留，直接送監獄。黃莎被逼無奈，只得勉強答應了。
　　“我當時就猜到，這事壹定很危險，要不然，她阮琳為什麽不找朋友幫忙呢？
　　她逼我作誘餌，分明是把我拿來廢物利用，生死都無所謂，這樣她就可以放手去對付您……“黃莎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淒楚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心酸和悲涼。
　　方強不禁泛起同情之意，緩緩松開了手臂，嘆息說：“看來妳倒不笨，看穿了她的用心……嗯，她具體要妳怎麽做呢？”
　　“她要我假裝跟男朋友分手，然後，她自己在網上編造了那假話連篇的帖子，目的就是誘您上當……她還說，已經偷偷監控了我男友的手機，假如您向我下手，我打電話給男友時只要說出她交代的壹個暗語，她就馬上知道了……”
　　方強聽的心驚肉跳，原來還有這麽多名堂，而那所謂的MSN聊天記錄、眾多回應者的譴責等等，全都是假的，都是阮琳自己壹手炮制出來的。——這婆娘！她就這麽有把握我會中計？網絡上有那麽多負心女子，怎麽知道我壹定會找這黃莎呢？
　　這疑竇只是壹閃念，方強就隱約猜到了答案——像黃莎這樣的誘餌肯定不止壹個！搞不好自己名單上的其余幾個目標，也都是阮琳精心安排的！
　　太可惡了！害自己白高興壹場，應該想個什麽法子將計就計，狠狠打擊壹下這該死的小女警才好，這樣才不負自己蜘蛛魔的威名！
　　不過，要跟龍市的整個警界正面較量，以自己現在的力量來說，還是太過微弱了，搞不好會自討苦吃。但是要就這麽放棄了，又總覺得氣忿忿的不甘心……
　　這時黃莎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聽來顯得分外刺耳。
　　莫非是阮琳又要布置什麽任務麽？
　　方強反手抓起手機，遞到了黃莎手裏，沈聲說：“妳知道該怎麽跟警察說話的，好自為之！”
　　黃莎接過，借著手機的微光看了壹眼來電顯示，忙道：“不是警察，是壹個省裏來的大官……以前的老客戶……”
　　說著按下接聽鍵，跟對方交談了起來。無非是嫖客與妓女之間的那些對話，約定上門服務的時間等等。
　　方強等她打完了電話後，緩緩說：“黃莎，妳也是個苦命人，我不想殺妳，希望妳也別出賣我才好！”
　　“您放心，我保證不會的……”
　　“口說無憑，除非妳幫我做壹件事，我才相信妳！”
　　“什麽事？”
　　方強壓低聲音說出了壹番話，黃莎聽後緊張的道：“這……萬壹敗露了，他們會把我抓進大牢的……”
　　“只要妳按我說的做，不會有問題的！”
　　方強沈聲說，“事成之後，我會付給妳三百萬元，足夠妳遠走高飛，安安穩穩的過壹輩子！”
　　黃莎雙眼放光，有了這筆錢，她的確可以不用再賣身為生了。
　　“好吧，就算真被識破我也認了！”
　　她咬咬牙，壹口答應了，“大不了判刑幾年，出來照樣可以活的很好！”
　　“那就壹言為定！”
　　※※※※※※※※※※※※※※※兩天後的晚上十點半，阮琳和周聰正在辦公室值班，兩人打撲克打的正起勁，忽然旁邊壹臺監控系統“嘀嘀”的響了起來。
　　“又是誰呀？”
　　阮琳被打斷了興致，不耐煩的嘟噥了壹聲。這個監控系統是她布置的，目的在於捕獲蜘蛛魔，可是這些天響了好多次，結果卻都是壹場空歡喜，令她的熱情大為減退。
　　周聰起身過去查看，隨口道：“是2號黃莎的，她還是第壹次引發程序嘛……”這儀器壹共監聽著四個誘餌的手機，只要她們給男友打電話，就會自動啟動監控程序，將她們的對話直接傳送到警局來。
　　說話間，周聰已拿起監聽器戴上，只聽了幾秒鐘，臉上就露出了驚喜之色，叫道：“暗語！她說出了暗語！”
　　阮琳大喜，將撲克牌扔的滿地都是，壹躍而起道：“真的？”
　　周聰舉手示意她安靜，又認真聽了壹會兒後，摘下監聽器說：“在‘帝豪’酒店1210號房！蜘蛛魔剛出現，逼迫她立刻叫來男友，她正在設法拖時間呢……”
　　“那還等什麽，我們快去！”
　　阮琳興奮的俏臉發紅，飛快的抽出配槍檢查了壹遍，然後塞回槍套、整了整警服，拉住周聰就向外飛奔。
　　兩人匆匆上了壹輛警車，沒有鳴響警笛，風馳電掣般駛向“帝豪”酒店。
　　“阿琳，我覺得……我們還是通知壹下同事們比較好吧……”
　　周聰壹邊駕車壹邊試圖做最後的勸說，“蜘蛛魔畢竟不是等閑之輩，人多壹點成功的把握也大，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頭功的……”
　　“我不！屬於我們倆的功勞，我壹分也不要分給別人！”
　　阮琳任性的撇嘴道，“再說，他們那些人什麽都要講究紀律，又要研究部署又要統壹指揮，把時間都浪費光了。而且人多了容易驚動蜘蛛魔，萬壹把他嚇跑了怎麽辦？”
　　周聰壹想也是，也就不再堅持了，加大了油門，沒幾分鐘就趕到了酒店。
　　兩人跳下車，直接沖到前臺亮出了警證，聲稱要執行緊急公務，命令大堂經理交出1210號房的鑰匙。
　　大堂經理搖頭拒絕：“那房間住的是重要客人，未經人家同意，我怎麽能把鑰匙給妳們呢？除非妳們有搜查證……”
　　阮琳壹把揪住他領口，兇霸霸的說：“那房間裏正在發生惡性案件，我們是上去逮捕人犯的！別說搜查證，逮捕證都在開了，馬上就會送來！妳先把鑰匙交出來，否則我只能把妳視為罪犯的同夥……”
　　經理被她這麽壹嚇唬，頓時害怕了，只得妥協交出了鑰匙。
　　阮琳劈手奪過，和周聰壹起沖進了電梯。
　　經理想來想去總覺得不妥，趕緊撥打電話向上級做了匯報……
　　電梯到了12層停下，兩個警察奔了出來，放輕腳步，找到了1210號房。
　　互相使了個眼色，兩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同時拔槍上膛，緩緩靠了過去，將耳朵湊上房門傾聽。
　　只聽裏面隱隱傳來男子的狂笑聲，還有女子的哭叫聲和呻吟聲，並夾雜著“饒了我吧”的哀求。
　　看來是不會有錯的了！
　　阮琳另壹只手拿著鑰匙，因過於激動而發抖，幾乎插不進鎖孔，最後還是周聰接了過來，輕輕插進去，旋轉打開了房門。
　　“不許動！警察！”
　　兩人齊聲吆喝，箭步躍了進去，兩柄烏黑的槍口壹起指向房內的人。
　　“哇——”
　　驚呼聲響起，只見客房的大床上，壹對男女正以“老漢推車”的姿勢，熱火朝天的交媾著。女的正是黃莎，男的穿著壹身蜘蛛俠的緊身衣，只在下身處開了個洞供陽物出頭。
　　看到槍口指向自己，那男子嚇壞了，慌張的喊叫著，隨手扯過被子就往身上遮。
　　“別動！再動我就開槍了！”
　　阮琳揚著槍口，厲聲命令。那男子果然不敢動了，額上冒出了汗珠，嘴上卻用斥責的語氣道：“妳們是哪個局的？怎麽敢隨便闖進來？我要投訴妳們……”
　　“少說廢話，蜘蛛魔！妳被捕了！”
　　阮琳壹手持槍，壹手掏出了手銬，逼到了床邊。黃莎忙用毛毯包裹住赤裸的身體，戰戰兢兢的閃到了壹邊。
　　“蜘蛛魔？誰他媽的是蜘蛛魔？妳們瞎了狗眼啊，血口噴人！”
　　男子惱羞成怒的破口罵了起來，阮琳大怒，不由分說的將手銬鎖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壹扯，就將人拉下了床來。
　　周聰卻忽然攔住了阮琳，臉色有點變了，湊到她耳邊說：“不對！他……好像是省紀檢的盧書記……”
　　阮琳定睛壹看，這才認了出來，這男子是省裏的大官，幾乎天天都出現在省臺的新聞節目裏。她稍微壹怔，脫口而出道：“盧書記！好啊，原來妳就是蜘蛛魔！難怪作案連連得手……”
　　“見妳的鬼！我怎麽會是蜘蛛魔？”
　　盧書記氣的齜牙咧嘴，“妳們局長是誰？
　　把他給我叫來，看他敢把我怎麽樣……“”別裝蒜了，妳要不是蜘蛛魔，怎麽會穿著這身服裝？“
　　阮琳冷笑說，“我本來就是要抓妳去見我們熊局長的，有什麽話到了審訊室再說吧！”
　　她說著，連推帶搡，強行將盧書記往房間外面拉扯，後者發出殺豬般的叫聲，拼死也不從，而且嘴裏連聲喝罵，威脅說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周聰畢竟有壹些破案經驗，看出對方不像是蜘蛛魔，不由暗暗叫糟，正想上去勸開阮琳，外面走廊已傳來紛雜的腳步聲，五六個人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阮琳看到為首之人，喜出望外的叫道：“爸爸，妳來的正好！他就是蜘蛛魔，快幫我……”
　　話沒說完，她那當副市長的爸爸臉色鐵青，揮手就給了她壹巴掌，氣急敗壞的道：“什麽蜘蛛魔？盧書記是下來檢查市裏工作的，妳還不快把他放開？”
　　阮琳驚呆了，淚水湧上眼眶，爭辯說：“他明明就是蜘蛛魔嘛！我的線人當場可以指認他……”
　　阮副市長氣的連說“豈有此理”，也不跟女兒多說了，直接從她腰間摸出鑰匙，替盧書記打開了手銬，又點頭哈腰的連聲賠罪起來。
　　盧書記滿臉陰雲，惡狠狠的說：“老阮啊，妳的女兒真是缺少家教！回去好好管壹管吧！”
　　說完撿起地上的外衣，就這麽直接披到身上，氣哼哼的掉頭出了房間。
　　“盧書記，您聽我說，聽我說……”
　　阮副市長哭喪著臉追了出去，幾乎要下跪磕頭了，身邊的大小官員也都紛紛陪笑圓場，簇擁著盧書記七嘴八舌，壹行人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房間裏只剩下周聰和阮琳，彼此面面相覷，都傻眼了。
　　半晌，周聰苦笑著說：“阿琳，盧書記絕不可能是蜘蛛魔！妳看他那體型身高、那滿身肥肉，跟蜘蛛魔都差的太遠了……”
　　阮琳這才醒悟過來，俏臉頓時發白，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她楞了許久，忽然沖到了黃莎面前，怒氣沖天的吼道：“妳這個婊子！妳在搞什麽鬼？竟敢跟我開這種玩笑，看我怎麽收拾妳……”
　　“冤枉啊，我怎麽敢跟您搞鬼？”
　　黃莎委屈的道，“壹切都是按妳們的囑咐辦的，我做錯了什麽？”
　　“還說沒有？這個人明明不是蜘蛛魔，妳為什麽要說暗語把我們引來？”
　　“我……我也不知道。”
　　黃莎裝得壹副無辜表情，說自己今晚是應召來做皮肉生意的，怎知這男子關上門後，就穿上了那古怪的服裝，聲稱他就是蜘蛛魔，並且壹邊幹她壹邊逼著她跟男友通話，說是這樣的感覺特別爽，因此她才打電話說了暗語。
　　周聰和阮琳聽了都啼笑皆非，心想這盧書記原來有這些怪嗜好，又喜歡角色扮演，才導致了如此嚴重的誤會。
　　兩人滿腔郁悶，胡亂罵了黃莎壹頓，也只能作罷，悻悻然的離開了。
　　等他們壹走，黃莎的委屈之色立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偷笑的表情，暗贊蜘蛛魔的計劃真是太妙了。其實那身服裝是她自己帶來的，剛才也是她撒嬌發嗲，哄騙盧書記穿上的，說是這樣可以增加情趣，至於逼著她跟男友通話更是無稽之談，事實上電話是她壹進房間就偷偷到洗手間打的。
　　那兩個笨警察果然全都中了計，而且他們闖了這麽大禍，也不可能再有膽量去向盧書記查證了，這番謊話永遠也不會被揭穿。現在，只要趕緊穿戴整齊，等男友來了隨便找個借口騙過他就行了，明天就可以帶著蜘蛛魔留給自己的巨額錢財，跟愛人壹起遠走高飛了，舒舒服服的過完下半輩子……
　　※※※※※※※※※※※※※※※“是，是，局長……遵命！”
　　警車內，周聰關上手機，壹臉苦澀的嘆了口氣，顯得愁眉不展。
　　阮琳怯生生的問：“局長怎麽說？”
　　“大發雷霆！要我們立刻回警局報告，他也會馬上過去，看怎麽收拾爛攤子……”
　　周聰苦笑，點火踩動了油門，駕駛著警車往回行駛。
　　阮琳臉色陣青陣紅，過了好壹會兒，才勉強擠出個笑容：“我們畢竟是為了執行公務，我想，局長頂多只會痛罵我們壹頓，不至於會處分吧……”
　　“處分？那都還是輕的，搞不好還會被通報批評，今年的年終獎金肯定沒戲了！”
　　“啊！這麽嚴重啊……”
　　“盧書記是下來檢查廉政工作的，市裏面本來巴結他都來不及，被我們這麽壹破壞，妳說能不嚴重嗎？唉，妳有老爸撐腰，局長多少會給妳留點面子，我可就慘嘍……”
　　“別提我爸了，他對我壹向嚴厲，回去不罵死我才怪！”
　　阮琳眼圈紅了，摸著自己猶有些疼痛的臉蛋，壹副快哭的表情。
　　“咳，總之這次是死定了！除非能馬上抓到真正的蜘蛛魔，才能將功贖罪吧……”
　　兩個警察都垂頭喪氣，壹路上默然不語，警車的速度也極慢，恨不得永遠也別開回警局去挨罵。
　　此時已是晚上十壹點壹刻，馬路上幾乎沒有行人了，車輛也寥寥無幾。
　　驀地裏，前方的人行道上閃出壹個穿風衣、戴鴨舌帽的男子，緩步走到了馬路上來。
　　周聰忙按喇叭示警，但對方毫無反應，腳步反而頓住了，就那樣擋在必經之路上動也不動。
　　警車不得不停了下來，喇叭聲不斷響起，但那男子仍是毫不理睬，仿佛成了壹尊雕像。
　　阮琳心頭火起，滿腔的怨氣都忍不住要撒了出來，拉開車門跳下車，沖過去罵道：“妳神經病啊？擋在這裏幹嘛？”
　　邊罵邊用力推了壹下對方胸膛，想將他推開，誰知入手的感覺卻跟推在石柱上壹樣，晃都沒法讓他晃壹下。
　　阮琳壹驚，定睛看去，這男子全身都包在風衣裏，臉也被壓的很低的帽檐遮住了，看不清面容。
　　“警花小姐，妳們不是要找蜘蛛魔麽？”
　　這男子突然說話了，聲音如金屬般尖細難聽，“我知道蜘蛛魔在哪裏……”
　　阮琳沒好氣的嚷道：“少拿我開心了！報假案是要坐牢的，快讓開！”
　　“我說的是真話。妳是不是剛從‘帝豪’酒店出來呢？哈，對妳們的行動，蜘蛛魔可是了如指掌……”
　　阮琳聳然動容，喝道：“是誰告訴妳的？快說，蜘蛛魔究竟在哪？”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哈哈哈……”
　　對方突然爆發出壹陣大笑，脫掉帽子、甩下風衣，露出了裏面暗黑色的蜘蛛魔緊身衣。渾身結實健美的肌肉，在鱗片狀的花紋裏壹塊塊鼓起。在夜色下看來，仿佛惡魔突然降臨凡塵般，充滿了詭異、邪惡而又強大無比的氣息！
　　“開什麽玩笑！”
　　阮琳卻氣的柳眉倒豎，她以為這又是哪個人穿上了蜘蛛魔的服裝來惡作劇，不禁勃然大怒，猛地壹腳就向對方襠部踢去。
　　對方依舊不閃不避，反手壹掌砍下來，正中阮琳小腿，痛的她壹聲尖叫，立足不穩的幾乎跌倒。
　　周聰看出事情不對，忙也下了車喝道：“妳是什麽人，冒充蜘蛛魔想幹什麽？”
　　“哇靠！剛才酒店裏壹個假的蜘蛛魔，妳們非要說是真的，現在真的就站在妳們面前了，妳們又非說是假的！現在的警察都是妳們這種水平嗎，難怪破案率連年下降……”
　　諷刺的語聲，從對方的面罩後送出來，說的又是剛剛才發生的內幕。兩個警察終於駭然變色，確信了對手的身份。
　　阮琳驚叫著伸手就去拔槍，但是蜘蛛魔的動作卻快如閃電，壹伸手就捏住了她的手腕，使她無法擡起槍口瞄準射擊。阮琳大急，另壹只手施展開格鬥功夫連續出招，雙方頓時僵持了起來。
　　“住手！”
　　那邊周聰也拔出了槍，但是看到兩人扭打在壹起，生怕開槍誤傷了搭檔，忙飛步奔過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