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波風鳴人和救世會的決斷

　　“目前的周文明中，能夠與妳們研究終產者相提並論的，只有神樹戴森球、查克拉粒子、蟲群基因糅合、神明本質這四個項目。”
　　“不可以妄自菲薄，更不可以自暴自棄！”
　　油女鐵丸宛如落榜美術生附體，慷慨激昂的發表著演講。
　　面對他的降臨者們被深深的感染了，他們意氣風發的齊聲高喊口號。
　　每個人都感受到了火熱的理想和激情，感受到了沈甸甸的責任，那是文明賦予他們的壓力。
　　但再大的壓力也不算什麽，就像鑄繭者說的“人無壓力輕飄飄”。
　　我們的工作是文明重視的幹煎，有這壹點就足夠了，什麽樣的壓力我們抗不下來？
　　降臨者們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他們這群人也不是口舌伶俐的家夥，結結巴巴的表達了自己的決心，就興沖沖的回去了。
　　油女鐵丸看到他們的情況徹底放心了，壹直目送他們的飛船遠離後，才慢慢的回到昆侖山號內部。
　　大筒木輝夜正在新造的房間中，饒有興趣的重新布置。
　　感受到油女鐵丸進來後，她突然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咯咯咯，妳這家夥竟然會對那些孩子用話術。”
　　“太樂了，和妳平時壹點都不像，妳是在學習哪個奇怪的家夥呢？”
　　想到剛剛感應到的情形，大筒木輝夜笑的合不攏嘴：“妳那鏗鏘有力的手舞足蹈，還有頭發亂甩的奇行……哈哈哈哈哈……”
　　“老天，那可是只有極微重力，更沒有空氣的深空，妳是用念力拉著頭發甩動的吧？”
　　大筒木輝夜笑的全身發軟，喘著氣問道。
　　油女鐵丸裝叉成功，心中的得意勁還沒有散去，被輝夜開懷的大笑又勾了起來，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開個玩笑而已。”
　　“那些小子都是珍貴的精英，全靠對知識的執著挺過了降臨儀式，實際上心性還是過於脆弱。”
　　輝夜反問道：“妳以前不都是主張以實際行動磨練，篩選不合格的降臨者，怎麽會對他們這麽寬容？”
　　油女鐵丸搖了搖頭，說道：“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以實際行動磨練也得分人。”
　　“雖然帶芯者和新壹代的降臨者都是通過知識考試篩選出來的，但大部分在完成降臨後，都是偏向了尋求力量，或者走上了管理崗位。”
　　他滿是遺憾的繼續說道：“真正能夠走上研究道路的降臨者並不多，如今周文明加起來也只有壹百個出頭。”
　　“今天這三十個已經接近了總數三分之壹，而且還是不需要老壹代降臨者帶領，獨立研究重大項目的精英。”
　　“對待他們，我是不可能不慎重對待的。”
　　大筒木輝夜點點頭，說道：“說得對，這都是難得的人才，確實得認真對待。”
　　她如今已經是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千年前那個懵懂無知的女神了。
　　最近的十年，大筒木輝夜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油女鐵丸身邊，註視著他，關註他。
　　還聽鐵丸講述遇到的種種事務，分析其背後的各種利益關系，解釋自己處理方法的緣由，以及預言處理後的結果。
　　最後再關註後續的發展，將脫離鐵丸預言發展趨勢的事情反饋給他，再分析出現變化的原因。
　　確定是最初遺漏了什麽關鍵因素，還是後續又有什麽力量插手其中，或者是大環境的變化引發了變動。
　　大筒木輝夜在事實上成為了油女鐵丸的秘書，在這個過程中學習到了許多的知識。
　　如今的輝夜為人處事上變得成熟穩重，但性格卻越發的活潑靈動。
　　她就像是壹塊原石，經歷過精心的打磨後，終於展露出越來越迷人的光彩，讓油女鐵丸都覺得萬分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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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明的制造技術再次實現突破，這應該是文明的第九次工業革命，從此擺脫了巖石行星對材料的制約。
　　他們現在只需要恒星，或者是瀕臨恒星尺寸的氣態行星。
　　但是太過快速的技術升級並不是沒有隱患的，可以說從解決了戴森環之後，他們就開始出現諸多方面的欠缺。
　　油女鐵丸和盛陽魚都能感覺到，他們現在就像那個偉大的紅色巨人，壹條腿粗壯無比，還在快速成長。
　　但另壹條腿卻跟不上進步，漸漸的形成了拖累。
　　周文明的問題和紅巨人壹樣，人口不足，不能在所有方面開啟進度條，更沒有人力展開所有的工業鏈。
　　本來這應該是致命的弱點，引起各方面的問題，最終導致技術進步停滯的。
　　但在這個世界，得益於上壹個世代的大筒木文明，吸收了他們的查克拉技術，周文明沒有停留的實現了連續的科技跳躍。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有許多許多問題隨著技術進步自然而然的消弭了，但也有壹些問題變得越來越嚴重。
　　比如周文明社會的撕裂，已經成為油女鐵丸心中最大的隱患。
　　雖然經過壹系列的努力，也推出了壹部分方案，比如收緊資源供給，增加探索時間線等登天梯，增加階層躍升的機會。
　　但忍界文明的社會文化實在是缺乏了太多必要的因素，在收緊資源的供給，增加選拔比例之後，並沒有激發出降臨者們期待的努力和上進。
　　恰恰相反的是，隨著資源從極大豐富變為絕對足夠，忍界中類似於侵占資源、惡意欺淩這樣的事件，幾乎是立刻就出現了。
　　因為這樣的事件在忍界的文化中具有很高的容忍度，所以從法理上很難加重處罰，懲戒性很難達到讓人退縮的程度。
　　這種惡心的事情就像瘟疫壹樣蔓延開，根本沒有足夠的人力去處理。
　　並不是沒有忍界出身的降臨者為之憤怒，甚至提出用海底計算機中運行的智能系統管理忍界。
　　甚至於執行人手不足的問題他們都想好了，完全可以開發壹款外形更適合的蟲子來執行，不但非常可靠，還有充足的數量。
　　畢竟，這種級別的蟲子，周文明有能力在壹年內大量生產出來，就算是比忍界人口更多的數量也不在話下。
　　不過這個建議很快就被油女鐵丸否定了，因為在六弦星的智能生命展示了六弦星文明的歷史，證明了強化管控引起的文明衰退趨向。
　　油女鐵丸對六號的說法是認同的，壹個缺乏自覺認知的社會，放開會引起混亂和罪惡，但強化管理卻更容易引起死寂的賽博化。
　　那就等於是殺死了這個文明。
　　就在周文明高層為之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居然出現了暗中侵占帶芯者名額的事情。
　　大概是因為之前侵占他人的利益沒有受到足以威懾的處罰，激起了這些人心中更大的貪念。
　　在忍界，並沒有比成為帶芯者更大的利益了，只要植入了芯片，就能掌握數不清的知識，獲得力量提升的福利。
　　未來還有更進壹步成為天上人的機會，就算是失敗了，也能回到忍界成為“壹代貴族”。
　　但這就屬於因為無知而找死了。
　　周文明控制忍界的根本目的，就是通過文武兩種考試篩選出帶芯者，並從中獲得源源不斷的降臨者，壯大自己的文明。
　　之前難以處理利益侵占的事件，本質上是因為油女鐵丸和從他發端的降臨者並不把忍界當做自己人。
　　別人家的事情不好辦，本質就是油女鐵丸不願意承擔相應的責任，不願意為別人的文明付出自己的努力。
　　但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之後，油女鐵丸怎麽可能會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周文明對於忍界的控制極為嚴密，油女鐵丸什麽不知道，立刻就直接對敢於對自己核心利益下手的笨蛋下了重手。
　　血淋淋的例子出現了壹個又壹個，終於用鮮血和白骨，在忍界所有人的心中建立了壹條殘酷的規則：考試不容褻瀆，伸手必被抓，被抓者必死。
　　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忍界的大面積垮塌並沒有停止，但考試系統卻奇跡的保持住了幹凈，成為汙泥沼澤中唯壹壹朵白蓮花。
　　最近兩年，從考試中湧現的帶芯者也出現了鮮明的分化，大部分都是出身貴族、忍者、掌權者的平庸後裔，少數精英後裔，以及出身貧苦的堅韌者。
　　第壹類人別看占據總數的百分之九十五，但毋庸置疑全都是周文明不要的渣渣。
　　後兩類人並不多，他們不但是周文明想要的人才，還會湧現出真正的理想主義者，想要拯救忍界的英雄。
　　這些英雄是油女鐵丸更加重視的人才，他們都具有強大的潛力，還有讓人動容的犧牲精神。
　　每當發現這種英雄人物，油女鐵丸甚至會親自給他們講課，和他們壹起分析忍界問題的根源，尋找拯救忍界的根本方法。
　　隨著時間的積累，忍界的英雄終於聚集到足夠多的人數，組建了具有行動能力的政治組織：救世會。
　　經過十年的調研和觀察，救世會成員終於取得了共識，他們認為自己找到了拯救忍界的辦法，並據此設計了壹整套行動計劃。
　　但所有計劃都有壹個繞不過去的前提，那就是周文明對忍界的控制，所以救世會的首領找到了油女鐵丸。
　　他恭敬的請求道：“鑄繭者，請您切斷對忍界的資源投入，現在這些資源已經成為忍界腐化的問題。”
　　油女鐵丸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個金發的男子，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後，才開口問道：“妳知道周文明切斷資源供給後，會在忍界造成壹場可怕的災難嗎？”
　　“那將是壹場造成數百萬，上千萬，甚至更多人死亡的恐怖災難，忍界將從現在祥和的天堂墜落為恐怖的地獄。”
　　金發男子沈痛悲傷的低下了頭，小聲但堅定的說道：“是的，我們知道。”
　　“通過星海大廳的模擬功能，我們所有人都模擬過，在虛擬中見識過，體驗過恐怖的末日景象。”
　　他擡起頭來，已經是淚流滿面，卻強行微笑著的說道：“真的是很可怖。”
　　油女鐵丸微微壹楞，他沒有想到，救世會已經利用超級計算機，模擬過了資源短缺後的情況。
　　忍界目前的糧食自給率高達百分之三百九十，但問題是大部分糧食產出，是周文明的工業體系在支撐的。
　　沒有了良種、全能肥料、益蟲蟲群，糧食怎麽能高產呢？
　　沒有了大型機械和超額能量供給，灌溉、播種、收割、運輸、儲存，農業生產環節中的哪壹項，都無法依靠現有的農業人口完成。
　　只要周文明拔掉輸血管，忍界的糧食自給率瞬間就會掉到百分之六十以下，明年更是難以保證百分之四十。
　　加上現在忍界人對糧食的浪費習慣，六億人口極有可能會在短短壹兩年內就削減壹半，這將是壹場恐怖的浩劫。
　　而這恐怖的壹切，星海大廳毫無疑問都是能夠模擬出來，並且清晰的呈現給體驗者感受。
　　想到上輩子自己看個《壹九四二》都能難受的幾天睡不好覺，油女鐵丸萬分疑惑的問道：“妳們已經體驗過了，居然還能下決心？”
　　“我很擔心，擔心妳無法承受這樣的悲慘，鳴人君！”
　　聽到油女鐵丸的話，波風鳴人的臉瞬間從木然變成了扭曲，他大口大口的喘氣，呼吸聲音大的如同拉動壹個破風箱。
　　過了很長時間，波風鳴人漸漸的穩定了下來，他說道：“鑄繭者，我們還模擬了另壹種情況，那就是周文明的資源供給壹直持續下去的結果。”
　　“我們把兩個模擬都持續了五十年，第壹個在五十次模擬中，都是以末世開局，兩年內至少有壹半的人死於災難。”
　　“但五十次模擬中，有六次結局不是毀滅，人們重新認識了努力、團結、犧牲、勇敢這些美好品質的必要。”
　　波風鳴人笑了，他的聲音漸漸變大了：“這就是希望，證明忍界不會註定滅亡的希望。”
　　“可是，要壹直保持這麽供給，忍界就會緩緩的腐化，道德崩潰，人心離亂，秩序混亂，除了考試這條登天梯之外，壹切都亂了，散發著讓人作嘔的腐臭味道。”
　　“直到五十年後，最後壹批有理想有追求的人通過登天梯離開，忍界就會徹底的腐爛下去，再也沒有絲毫恢復的希望。”
　　波風鳴人的眼神變得呆滯，他幾乎是喃喃的說道：“五十次，沒有壹次例外，根本沒有找到任何可能存在的希望。”
　　“後來我們不甘心的又嘗試了壹百次，將時間拉長到壹百年，兩百年，三百年，可是，還是完全沒有希望……”
　　沈默了很久，波風鳴人才重新恢復了精神，目光中充滿了決絕的堅定，他語氣堅定的說道：“情況是如此明確，所以我們不得不做出最痛苦的決定，我們要搏壹搏。”
　　“我們救世會開啟末世，在無邊的煉獄中，為忍界爭取浴火重生的機會，避免忍界走向滅亡的命運。”
　　看著慷慨激昂，甚至有了幾分癲狂的波風鳴人，油女鐵丸的眼睛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