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終點

　　當星系的太陽升到高點時，陽光灑在了巨巖中央廣場上的所有人身上，這裏處在宏偉修道院的最中心，周圍環繞著高聳的墻壁，宮殿以及俯瞰眾生的石雕。
　　手持寶劍的戴帽天使聳立在周圍，無聲的俯瞰著下方的人，暗黑天使們聚集在在這兒，還有蘭斯洛特手下的子團戰士們，原鑄星際戰士與初創星際戰士們在這裏聚集著。
　　萊恩也在這裏，他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身後的則是阿茲瑞爾，賽佛，蘭斯洛特等人，他們與許多老兵沈默的處在獅王的後面。
　　壹只黑色的烏鴉從空中落下，站在了雕像的肩頭上，在下方的塞勒斯汀註意到了它，回首望去。
　　烏鴉用自己的青黑色的眼睛與她對視，翅膀煽動著發出只有她聽得見的鳴叫，塞勒斯汀微微的點了點頭。
　　她周圍的戰士們議論著，對遠處被關押著的暗黑天使們表現出驚訝，今天是他們的死期，但卻沒有壹個人的臉上有過恐懼。
　　他們平靜的被鎖鏈拴在壹起，目視著前方，隨著腳步聲傳來，他們與周圍的戰士壹起看了過去。
　　盧瑟走了進來，他出乎預料沒有戴刑具，而是如自由人壹般的走著，維托在他的身後，還有兩名手持長矛的暗黑天使護衛。
　　他們從邊緣走來，來到了露天星空下的廣場上，在這裏早已架設好了斷頭臺，銀色的雄獅趴在地上，托起那向下凹陷的地方。
　　阿斯莫代站在那裏，他擔任著處決的責任，持握寶劍的暗黑天使老兵們環繞在周圍，將處刑臺與周圍隔開。
　　維托帶著盧瑟走了過來，他們並肩前行，看起來就像是送朋友離開的彼此壹樣，在兩側的戰士們在道路的兩旁看著盧瑟，萊恩也無言的註視著他，手持長矛的暗黑天使隨他走過，帶他來到了斷頭臺前。
　　盧瑟被押著來到了那地方，他向壹旁被關押著的墮天使同伴們看去，他們十分的平靜，眼中沒有驚恐，就仿佛沒有狂風的海面，上面行駛著壹條航向遠方的帆船。
　　對視片刻後，盧瑟微微點頭，隨後被壹邊的阿斯莫代摁著跪下來，他的頭放在了斷頭臺的臺面上。
　　盧瑟跪在地上，閉上了雙眼，在他身邊審訊牧師阿斯莫代從旁人手中接過寬大的騎士劍，他高高的揚起，對準盧瑟的脖子準備砍下去。
　　他被阻止了，維托舉起手示意了他停下。
　　“我來。”
　　在場的戰士們互相對視了壹眼，至高元帥要親自行刑？他是帝皇的行刑人，按理說的確沒什麽奇怪的，但是，盧瑟真的夠格由他來嗎？
　　但質疑不是阿斯塔特的天職，他們是兵器，何時揮舞，向誰揮舞不由自己決定，阿斯莫代聽罷後沈默的點頭，放下劍退讓到壹邊。
　　維托走了上去，替代了阿斯莫代原先的位置，他向身後人群中的塞勒斯汀看去伸出壹只手，後者走了過來，將腰佩的烈焰劍遞給了他。
　　維托拔出劍來，烈火瞬間點燃，他高舉起通紅的劍對準盧瑟的後頸，後者微笑了壹下，閉著眼睛。
　　“等等。”有人喊道。
　　人們看去，是萊恩，他朝維托看來。
　　“至高元帥，可否由我來行刑？”他問，“宣判他人死刑的人，也應當肩負起為他送行的責任。”
　　盧瑟睜開了眼睛，那是他告訴過萊恩的，他擡頭看著萊恩，兩人對視著，就仿佛說了很多話，最終盧瑟微笑了出來，笑得很是自豪。
　　維托與萊恩對視，“這是妳想要嗎？”
　　“是。”
　　維托放下了劍，他向後退開，萊恩上前站在斷頭臺邊上，他抽出了腰間的獅王之劍，那巨大的寶劍在星系的光芒下閃爍著寒光。
　　萊恩高舉起劍，對準了盧瑟的後頸，他看著下面的老人，但後者卻露出了微笑。
　　他驕傲的看著萊恩，壹瞬間穿越了時空，見到了那個樹洞裏的孩子，“妳長大了。”
　　盧瑟平靜的說，好似壹個父親，看著自己的兒子，維托看向萊恩，他註意到獅王那冰冷的面孔上短暫的動搖了壹下，永遠冰封的雙眼中，冰雪剎那間融化。
　　但萊恩依舊舉著劍，他什麽都沒說，盧瑟朝他笑了下，閉上了雙眼。
　　“再見了，我的孩子。”
　　“再見，盧瑟，父親。”
　　隨著劍峰的破空聲，盧瑟的眼前只剩下了黑暗，最深沈的黑暗籠罩了周圍的壹切，就如同那曾經關押自己的監牢。
　　但逐漸的，壹道金光射入了黑暗中，那刺穿了朦朧的黑暗，盧瑟睜開雙眼。
　　他站在壹片平靜的海面上，腳下的海面沒有波瀾，也沒有擾動，只有金色的光從空中落下，照在它的上面，就好似壹面鏡子。
　　盧瑟從腳下的倒影中看見了自己的樣子，他變了，不在是那個滿頭白發的老人，而變回了曾經那個年輕的騎士。
　　身穿著雪白的戰甲，卡利班騎士的盔甲，而非暗黑天使的，但他的鬥篷上卻紋著暗黑天使的雙翼寶劍。
　　烏鴉的翅膀聲從遠處響起，盧瑟擡頭看去，壹個人站在壹條船上，那是壹只金色的烏鴉，羽毛如陽光般燦爛。
　　他穿著鬥篷，臉遮擋在下面，骷髏般的手握著壹柄燃燒的權杖，站在那小船前，他在那裏等待著盧瑟。
　　他舉起壹只手，示意盧瑟過來，盧瑟向後方望去，在遙遠的地方他回望著無數的記憶，隨後邁步走去。
　　盧瑟登上了那條小船，隨著小船的搖晃後坐了下來，戴著兜帽的人在他後面，撐起船開始航行，烏鴉煽動著翅膀望向遠方。
　　那穿著鬥篷的人握起手中的權杖，推動著小船航向了黃金之海的遠方，金色的太陽升起大海彼岸的盡頭。
　　“妳要帶我去哪兒？”盧瑟問。
　　“妳不會前往我的殿堂，妳也不會想去，但妳也不會去亞空間的煉獄。”船夫說，劃動著小船。
　　“所有壹切後，妳還願意送我壹程嗎？”
　　“有始有終。”
　　盧瑟坐在船頭，感受著腦海中的壹切隨著船身向後的波瀾散去，他感覺身體越來越輕，化作光茫向四周消散。
　　“我還是厭惡妳。”盧瑟在船上說，說的很隨意，他沒有回答，只有肩上的渡鴉在鳴叫。
　　盧瑟笑了下，望向遠方，“但妳給我了壹個好兒子。”
　　“妳也給了我壹個好戰士。”
　　“再見了，盧瑟·阿爾斯。”
　　那人說著，肩頭的烏鴉飛了起來，它鳴叫著飛向遙遠的彼岸，小船也跟隨在後面，盧瑟坐在那船上。
　　盧瑟航向了遠方，在那金色的彼岸，沒有黃金王座，沒有榮耀的殿堂，也沒有煉獄之火與地獄的大門。
　　但在那裏，在光芒中，在渡鴉的鳴叫聲中，盧瑟·阿爾斯的故事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