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年祭

　　“從今往後，妳們便就是我碧家之人了。碧家乃是大家族，所有言行盡皆都是有著自己的章程……”
　　白雪飄飛，偌大的庭院之中，年輕的管家站在人群之前，大聲的說著……
　　……
　　“妳便就是碧平的女兒碧春是吧？嗯，模樣倒是乖巧……從今以後，妳便就是小姐的隨身婢女了。小心的伺候著，總有妳的好處！”
　　年僅十二歲的小女孩兒怯生生的看著身前的人，乖巧的點了點頭，隨即跟著管家離開了之前的破敗住處……
　　……
　　“婢，婢女碧春，見，見過小姐……”
　　面前這個笑顏如花，身穿著白色裘衣，面色蒼白的如雪壹般透明的女孩兒，以後便就是自己的主子了嗎？碧春偷偷的看著，大眼睛中帶著幾許迷茫……
　　“碧春妹妹……妳是妹妹吧？我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呢……”
　　面色如雪般透明的女孩兒歡快的跑到了她的跟前，纖細的小手握住了碧春因常年勞作而已經長滿了粗繭的小手，瞇笑的眼睛，像極了天上的月牙兒。碧春頓時微微壹顫，女孩兒的笑容，生生的印進了她的腦海之中，再也無法忘懷……
　　……
　　時間如流水壹般的穿過……當年的兩個小女孩兒，盡皆變作了婷婷玉立的少女。
　　如雪精靈壹般的女孩兒，依然喜愛著白色。
　　……
　　“姑爺是天都府羅家最具盛名的天才少爺羅天豐二少爺呢！據聞小姐上次前往西靈山山祈福，卻是遇上了妖魔，正是被羅天豐少爺救下的，從此成就了壹段姻緣……”
　　聽著身邊的人紛紛議論，雪精靈壹般的少女面容之上浮現出壹絲幸福的紅暈。而在她身後同樣婷婷玉立的青衣少女，眸子中卻閃過壹絲黯然，稍縱即逝……
　　……
　　雪精靈壹般的少女腿下了壹襲白衣，換上了大紅色的喜袍。胭脂紅唇，便是讓她壹度蒼白透明的面容，也是帶上了些許血色……這是她，最美的時刻。
　　“春兒，好看嗎？”
　　少女妙曼的在她身前旋轉了壹圈，如雪之精靈，面容上的笑容，幸福而甜蜜。
　　而她，卻是勉強的露出了壹絲笑容，輕輕點頭。別過臉，壹絲黯然卻是從她的眼中壹掠而過……
　　……
　　他來了，騎著高頭駿馬，身穿紅袍的他依然英武奇偉，自信讓得全天下的光芒，盡皆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目光深情，英俊的面容之上帶著壹絲寵溺而溫和的笑容，註視著身穿了壹襲紅袍的嬌羞新娘，在這壹刻，她知道自己的多余的。但沒有人會在意到她，黯然的眸子，越發黯然……
　　……
　　羅家，天都府最大的世家。羅天豐，羅家最耀眼的天才……
　　他與妖魔相交？不，那不可能！她知道他對妖魔是如何壹種仇視，當年她親眼看到他將那些妖魔壹壹斬殺，毫不留情！這樣的他，又怎麽可能會與妖魔相交？這是壹個陰謀！是陰謀！
　　當傳來他隕亡的噩耗之際，雪精靈壹般的女孩兒正滿臉幸福的撫摸著日漸隆起的腹部……打擊來的太過突然，她面上的血色頃刻間消退，仿似重新變成了多年前那個面色蒼白，幾欲透明的雪之精靈……而她，同樣也是搖搖欲墜……但是她知道，雪精靈可以倒下，但她不行！
　　……
　　生產之日終究是到了，病榻之上的她，面色透明的仿佛隨時都可能隨風散去。幸福與笑容已經不在，她悲苦的抱著剛剛出生的新生命，晶瑩的眼淚紛紛墜地……
　　……
　　她病倒了，自他的噩耗傳來之後，她便就壹病不起，再也看不到如同雪之精靈月牙兒壹般微笑著的眼眸，再也看不到她翩然起舞的妙曼身形……她暗自垂淚，每日每日，坐在她的床邊，陪伴日漸清瘦的她……
　　“春兒……答應我，將逸兒撫養長大……撫養長大……”
　　生命的最後壹刻，她握著她的手叮嚀著。她眼眸垂淚，狠狠的點著頭，卻壹句話也說不出。
　　她神色黯然，清眸之中逐漸泛起了壹絲迷茫的光芒，呢喃自語：“豐哥，我來陪妳……陪妳……”
　　……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羅家的罪人，匆匆火葬，雪精靈，化作了壹杯灰土……她將他的衣冠冢與她合葬，仿似在眼前，她依然能看到他英武奇偉的身形，聽到他狂放豪邁的大笑，看到她如血精靈壹般的翩然之舞……
　　只是在他們的身後，少了壹道青色倩影，少了壹只添酒香袖，少了壹雙溫馨目光……
　　……
　　“小姐，碧春完成了您的囑咐……我好想妳，好想妳！嗚嗚……”
　　天空的雪，越發的大了起來。飄飄揚揚，蕩蕩漾漾，春姨哭的傷心的如同壹個無助的孩子，撕心裂肺……
　　饒是站在壹旁的羅逸，也是不禁從心底升出壹絲嘆息來……要如何壹種深沈的情感，才能讓對方說出“多少次想要下來繼續伺候妳們”這樣的話？又是如何壹種深沈的情感，才能支持著碧春這樣壹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離不棄的將整個羅家都唾棄的“廢柴少爺”撫養成人？而這其中的辛酸與委屈，又能說與誰聽？
　　碧春如孩童壹般失聲痛哭著，每年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盡情的發泄出自己心頭的辛酸與委屈，否則十數年累積下來，只怕早就要將她活活逼瘋了……
　　“春姨，回去吧……爹娘若是看到妳現在這副模樣，只怕也是要傷心了……別這樣，好麽？”
　　良久，羅逸終於輕輕的開口勸解起了春姨。
　　“嗚嗚……二爺……小姐……碧春好想妳們……好想妳們……”
　　春姨整個人的情緒似乎已經完全崩潰，身子軟到在了地上，大聲的痛哭，對羅逸的話首次沒有做出回應。在她的眼前，是他英偉的笑容，是她月牙兒般的明眸……
　　羅逸輕嘆了壹聲，拇指貼上了春姨的後頸。輕輕壹用力，春姨頓時微微壹顫，聲音漸息，昏迷了過去……
　　“春姨，對不起了。情緒的大起大落，對妳的身體可不是好事……安心的睡壹會兒吧……”
　　羅逸輕輕嘆道。然後又看了壹眼那個聳立在風雪中的小土包。輕輕搖了搖頭，背起春姨瘦小的身子，朝著來路而去……
　　風雪中，篝火旁，豪邁的大笑，翩然的舞蹈，仿似恒古……
　　恍然間，壹道青色倩影，帶著明媚笑容，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
　　尺壁光陰，初冬漸濃，鵝毛般的飛絮也是越發的密集了起來，將整個山河裝點成了銀白之色，新年，也在人們的翹首以盼之中，姍姍而來……
　　初升的陽光照射著銀白的雪地，耀人眼目……
　　而今日，羅府之中卻是壹片熱鬧景象。
　　羅府，中心區域，偌大壹個廣場之上，人頭搌動，嗡嗡之聲不絕於耳，分外的熱鬧喧嘩……
　　而在廣場邊緣的堂皇正道之上，壹些奴仆與婢女，也是好奇的朝著裏面觀望……每每有高頭大馬的鮮衣人物策馬而來之時，細細的議論聲便頓時升了起來……
　　“每年的年祭，果然是最熱鬧的時候啊……咱們羅家能成為天都府最強的家族，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啊……妳看哪些分家的少爺們，壹個個盡皆都是器宇軒昂，唐宋兩家哪些賊眉鼠眼之輩，那裏能和他們相比？”
　　“我看妳這小浪蹄子，是開始發浪了吧？這些人雖然是分家的，但卻也是少爺呢……那裏會看得上咱們這些婢女？醒醒吧……”
　　“妳才發浪了呢……人家不過只是想想而已，若是能被某個分家少爺看上……哪怕不說去分家做個少奶奶，只是當個侍妾，也比咱們現在要強很多吧……”
　　“那是自然，羅家分家……在天都府，代表的可就是本家。能在分家當壹個侍妾，自然要比在本家當壹個侍女強的多了……至少，不用再伺候別人了……”
　　侍女低聲的討論著，偷眼看向那壹個個鮮衣怒馬，氣宇軒昂的少年們，露出愛慕的光澤來……而當看到那些衣著華麗，雍容大方的小姐之時，眼中露出的光澤則就變成了羨慕與憧憬……只怕在這些家族最底層的婢女的心中，早已經將自己想象成那些衣著艷麗，姿態萬千的小姐中的壹位了吧？YY，並不只是存在與地球而已。
　　“年祭……果然還真是好熱鬧呢……”
　　看著堂皇正道之上，壹個個鮮衣少年，少女策馬而過，羅逸雖然還未到廣場之上，便就已經感受到年祭的熱鬧了。
　　今日壹大早，春姨便就已經做好早餐，來到了羅逸的屋裏。然後告知了羅逸關於“年祭”的事情。
　　羅逸的腦海中雖然有“逸少爺”的記憶，但這些記憶畢竟不是他自己的，只有在他刻意的回想，或者有某種提示的情況下，才會顯現的出來。所以也是到今天早上，他才知道關於“年祭”的事。
　　從“逸少爺”殘留的記憶之中，羅逸倒是知道這“年祭”對羅家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日子。這壹天，只要與羅家沾親帶故的家族，大都會趕來參加羅家的年祭，因此也將會極為熱鬧。
　　通過後來壹個月的修行，如今羅逸的第七層潮汐決雖然還沒有修行到最巔峰的程度，但卻也是相差不了多遠了。天天修行卻也是無聊的緊。既然有熱鬧可以看，羅逸自然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了。